十(1)
周叔的腿伤在我的j心呵护下已经完全康复。他又开始每天的晨练,结束后就带着毕福忙忙碌碌地巡视一遍周家在同里的生意情况,闲时就一头钻进他的书房,找寻着只属于他的乐趣。
看着周叔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习x,我心里暗暗祈祷着,但愿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周家的天空需要一片灿烂的阳光。
毕福在一天外出归来时,神神秘秘地站在后园里的九曲桥边,与正在水香榭边喂食金鱼的我遥遥相对。
只见他欲走却停,踯躅不前,抓耳挠腮地转着圈,好像一时下不了决心是否要与我搭话。
一见他这副样子,我心里便来了气。
因为与他有过那么一段前史,我与他的接触变得更需要光明磊落,省得给别人落一个话柄。但毕福却总是搞不大清,一副诡秘的样子,难怪那天晚上周汝佳趁机滋事,要是传到周叔耳里,岂不又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
所以,我干脆扯开嗓子喊住了他。
“毕福,有什么事吗?别那么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让人瞧着心里别扭。”
毕福被我这么一说,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快步穿过九曲桥,向水香榭走来。
“太太,是这样的,本来这件事应该向老爷禀告,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先与您通个气再说。”
“什么事呀,有那么复杂吗?生意上的事我可不懂。”
“不是生意上的事情,是关于少爷。”
看来我错怪毕福了,他这么郑重其事地来找我,一定是汝佳出了问题,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汝佳又惹什么麻烦了吗?”
“前几天我核对了茶馆的账目,发现少爷陆续取走了一大笔钱,茶馆虽然生意不错,但已经入不敷出了,我只好擅自挪用了其它生意上的款子来接济茶馆的运转。”
毕福的话让我着实吃了一惊,汝佳在账房领的月钱已经是全家最高的,他一个人何以有那么大的开销呢?
“毕福啊,你做对了,这事先不要禀告老爷,等我查清后再说。”
“是,太太,我明白了。”
“哦,对了,以后少爷要是再来取钱,就说必须经过老爷签字。”
我对转身欲离开的毕福,又不放心地追加了一句。
毕福走后,我一直呆坐在池塘边,想着周汝佳那天对我说过的话,不禁有点毛骨悚然,不知他究竟在暗地里想干什么,难道他的不幸婚姻真的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唉!早知如此,我又何苦做这个有苦说不出的媒人呢?
没过几天,在周家饭桌上,周汝佳一反常态,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父亲,他要引荐一位做丝绸生意的法国人,考虑把周家生产的丝绸出口到法国。
最近这一阶段,由于外国货大量充斥丝绸市场,周家的丝绸销量一直不太好,周叔正苦于找不到出路。所以,周汝佳的这个消息让他的父亲有点将信将疑,但也不敢怠慢,抓不住机会是经商人的大忌。
于是,第二天,周汝佳就把他在法国认识的朋友带回了周家。
这是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纯正法国人,名叫罗伯特。虽是外国人,却能说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语,看来这是一个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的法国人。
自从周汝佳回国以后,一直与这个罗伯特保持着书信联系。罗伯特这次是来中国旅游的,顺便考察一下是否在中国有商机可寻。周汝佳闻听,便写信给上海的胡巍,把他暂时安排在胡巍的寓所里,胡巍自然不敢怠慢,热情款待。
这次罗伯特专程从上海赶来同里,一是受周汝佳之邀来看看老朋友和他的家乡,二是经周汝佳的劝荐,想考察一下与周家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寒暄过后,宾主入座。几番言谈下来,凭着经商几十年的老道经验,周叔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进行商业往来的法国人,只是还必须带他去参观一下周家的染织作坊和生产能力,才可以讨论下一步的合作可能。
不过,这已经使周叔大为满意了。
听着他与罗伯特之间的爽朗笑谈,和眉宇间透出的勃发英气,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x有成竹的周家老爷,脸上不由得显露出欣慰的笑意。
周叔竭力盛邀罗伯特在周家小住几日,让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互相沟通。
也正巧,这位罗伯特来到同里后,一路上对水乡的建筑及人文环境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样双方一拍即合,罗伯特便在周家住了下来。
这次的引荐,周汝佳当然是功不可没,他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在为周家着想,虽然还没有做成生意,但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这让周叔对儿子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自然是人逢喜事j神爽。
老爷的好心情感染着周家每一个人,连周汝佳也少了很多脾气,一扫结婚以后所有的抱怨,脸上总挂着一副得意扬扬的表情。
所以,罗伯特成了一颗福星,他的到来,给周家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
周家所有的下人们,尤其是那些丫环,把罗伯特当成了一个和蔼的怪物,总喜欢跟在他后面指手画脚,“咯咯”地笑个不停。老眼昏花的荣妈却说:“这是一个不会吃人的怪物,你们可不要去伤害他。”逗得一边的我也止不住地掩口窃笑。
罗伯特非常友善,对于下人的指指点点,他总是抱以微笑,好像这个人生来就没有烦恼。而对于周家的建筑及明清家具,罗伯特赞不绝口,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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