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飞奔的马蹄渐缓下来,苏卿言撩开车帘,看见将军府门口那两只张牙舞爪的狮子,总算松了口气想,再无需和这人呆在同一个车厢里了。
可魏钧一进府,就将她带进书房,仔细盘问究竟为何会发生这件事。苏卿言不想透露那块镜子的事,说起来也就语焉不详,魏钧越听越狐疑,手指轻叩着桌案道:“太后若不愿尽言,臣可帮不了你。”
苏卿言这时突然想起,也许她该去找国师求助,毕竟他才是保管那块镜子的人,多少会知道其中的玄机。但眼前横着个魏大将军,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苦恼地思考了会儿,竟被她想出条妙计,“魏将军,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酒量会这么好?”
这话正戳中魏钧的心结,他从小无论读书还是习武,都绝不会落于人后。十四岁带兵,十五岁扬名、十六岁封侯,未及弱冠便坐到大都督之位,连天子都要敬他三分。
可所有睥睨众人自信和傲气,却在他第一次沾酒时彻底崩塌。初时还不确信,直至不甘地试了几次,才懊恼地发现自己真的只能一杯倒。
但他需在外领兵立威,绝不能让人发现他这个弱点,迫不得已只得随身带着装满水的酒囊。每次在得胜的功宴上,他最敬佩的就是那些千杯不醉,能痛快豪饮的将领。
直到那次在宫里,他看见小太后一杯杯喝得芜王都认输,只觉得佩服又羡慕,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能力和气魄,绝不输他带兵打仗所换来的荣耀。
是以当他听见那句问话,哪怕内心有些抗拒,还是问道:“太后可愿告知?”
苏卿言微微一笑:“我家有个祖传的法子,魏将军可以试试。请将军准备青梅、山楂、天麻、黄岑,将它们熬成药膏,然后连同一壶酒,送到这里来。”
魏钧将信将疑,可见苏卿言眼神澄亮笃定,不似在说谎,于是吩咐下人将这几味材料熬好送来。
苏卿言用银勺将那药膏挖下一块,递给魏钧道:“请将军含在舌下。”魏钧照她吩咐含下,然后被那味道刺激地皱了下眉毛,可苏卿言态度认真,一丝调侃之意都无,郑重地斟了杯酒递给他道:“将军再试试,只是杯应该不会有事”
魏钧闻着那股浓浓的酒味,莫名觉得有些畏惧,可又不愿被对面那人轻瞧了,横着心,提口气,一仰脖把酒干下去,然后……
又一头栽倒在桌上……
第16章
苏卿言在内心默数了十个数,然后试探地去戳戳那块壮实的背肌,总算长吐出口气:幸好,幸好她胡诌的方子没有真的管用。
可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把魏大将军给坑醉倒了,若是他醒来算账……
苏卿言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然后决定先装只鸵鸟,想法子回去再说。
于是她走到门边,清了清嗓子,假作是在与魏钧对话,然后提高了声音道:“好的,王爷,小的这就去办。”
演完了全套戏码,苏卿言正准备伸手去推门沿,却在空中一顿,转头看见魏钧孤零零地趴在那里,脸磕着金丝楠木的桌面,内心涌起些愧疚,扶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至少让他睡得舒服点儿。
转回头弯腰去看,发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经被桌沿硌出淡淡的痕印,苏卿言觉得,需要给他找个枕头垫着睡。可魏将军的书房收拾得十分干净,旁边没有放罗汉榻,自然也不会有绣垫、软枕这样的物事。
她在屋里转悠了几圈,抽了几本书又怕他嫌太硬,苦恼地翻来找去,居然在博古架的里层,找到块颜色鲜艳,绣了五色纹样的锦垫。
苏卿言一阵惊喜,虽然奇怪为何会被放在那里,但见这锦垫刺绣精致,锻面也很新,就是偶有几根抽丝,必定是曾使用过的,于是费劲把魏钧的头抬起一些,再将那锦垫小心往他脸下塞。
睡梦中的魏钧似乎不满被打扰,被抬起时将脸转了个方向,带着热气的薄唇正好从苏卿言手心扫过,吓得她倏地松手,然后就听见魏将军的额头磕在桌案上的声音……
苏卿言心跳还未平息,手心像被烙铁触过般发烫,定了定心神,瞥见被撞到的魏钧正皱起眉头,低头心虚地说了句抱歉,然后吐出口气,飞快地将锦垫给塞了进去。
待到准备离开时,她又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银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魏钧身上的银袋取下,然后努力宽慰自己:“以后双倍还他就是。”
当她用王成的身份,大摇大摆地从将军府离开时,并不知道自己辛苦翻出的锦垫,其实是公主某次从公主府带来的一只长毛猫趴过。更不知道,当将军府的下人推门进来,发现将军竟靠着猫垫子睡觉时,那种惊悚感。
苏卿言从未独自出门过,依照曾经听秋婵说过的,去最近的市集雇了辆马车,凭着印象去了国师的住处。可到了门口才犯难,她现在的身份,凭什么让国师信她呢?
攥着手思来想去,便让门口的家丁通传,说自己是为了那块上古铜镜而来。
果然,国师听见上古铜镜立即起了兴趣,让家丁将她请到了前厅,可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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