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坐到蒲团上,用的还是老法子,因着顾尔识了一定的字,薛怀现在教起来也不算特别费力。
顾尔一行一行的读下来,嘴巴微微张着,小声的念出声音,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吴侬软语,听在耳朵里温温柔柔的,像是上好的果酒,有些醉人。
薛怀偏着头,看着她的唇一开一合,微风细扫,吹着她额前薄薄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薛怀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脸竟移不开眼,如果没有那扫人性致的敲门声响起,这个下午对他而言是很美好的。
“咚咚”两声,不是玉竹,来者的力道很大,门框都震了震,“二哥。”
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的竟是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三弟薛忻。
薛怀眉头隆起,这个时间点,薛忻来作甚?他向来不喜到大房这边走动,这会子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事?
就在薛怀思索的时候,门外的薛忻似是忍不住了,也未等屋里有回应,居然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顾尔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急忙便要从蒲团上站起来,脚却有些麻,屁股刚抬起来,又不得不坐了回去,她揉着脚,不妨门已经被打开了。
薛忻双手背在身后,眼睛已经在屋中逡巡起来,等看到窗边的两个人之后,目光便死死的锁在那个方向。
薛怀心中不快,他先是轻声问了问顾尔有没有事,见对方摇头,这才站起身来,朝不速之客走去,“三弟!未得准许,随便闯入旁人的屋子,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
薛忻目光还落在顾尔身上,听到薛怀的呵斥,这才低着头道歉,“二哥恕罪,是我莽撞了。”
薛怀听着他心不诚,意不足的道歉,冷冷的“哼”了声,他边朝书桌走边问:“来我这是有何事?”
薛忻对上薛怀的眼睛,有些讪讪的跟在他身后,“书上有不懂的,特来问问二哥。”
顾尔揉了会脚,等那股酥麻消失,这才慢慢的站起来,她绕过薛忻,小步朝薛怀身边走去,余光一瞥,就是这一瞥,让她心中一紧,她咬唇硬着头皮站到了薛怀身后,暗自祈祷薛怀不要看出端倪来。
原来,薛忻今日来此,身上竟穿了顾尔做的那件衣服,配着条同色的腰带,挂着玉佩,这在顾尔看来要多刺眼有多刺眼,她满心忐忑,时不时的朝薛怀看去,对方却并未有何异常。
“什么问题这般兴师动众,还特来我这儿,怎不去问先生?”薛怀并不是好脾气的人,刚才薛忻惹他不快,他也没得好语气来对他。
薛忻背在身后的五指握紧了书卷,却不知该如何来接这话,他不是那等好学之人,今日说是来问问题,其实也只是个借口而已,他在府中待的无趣,晃来晃去,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了顾尔那张俏丽的容颜。
他对顾尔感兴趣,脸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眼神,他第一次在丫鬟眼中看到那样的眼神,那里头是清澈,是烂漫,是倔强,是不服输,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他就想钻进这个人的心里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她不愿意,薛忻和她有过两次交集,但顾尔对他的态度无一例外都是疏远,疏远,再疏远,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但对于薛忻来说,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想靠近。
他想方设法,甚至连老夫人那边都打上了主意,可她却偏偏是薛怀院里的人,阖府上下,他独独拿薛怀的人没办法。
无从下手。
☆、第四十八章
薛忻连想见顾尔一面都不容易, 他怕薛怀, 从小就怕,即便薛怀比他大不了几岁,即便薛怀并未多为难过他。
薛忻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他推开薛怀书房的门, 看到他们两人坐在一张案几前,看到他们靠的那么近,看到薛怀脸上温和的笑容,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躁。
“是我唐突了, 既然二哥不愿,弟弟明日问先生便可。”薛忻将被他握的皱巴巴的书重新放到背后。
“罢了,拿来我看看, 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下次再像这样闯进来,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薛怀看他挫败的模样,说道。
薛忻点了点头, 上前将书翻开递了过去, 书的右上角被叠了做过标记,薛怀将那折痕翻开, 飞快的扫了一眼。
“这两句话,我读了多遍也并未读懂,想请二哥来帮解释一下。”薛忻说道。
他拿来的是一本与经商有关的书籍,薛家以经商为生,像这类的书, 作为家主的薛怀自是烂熟于心,只不过他没有立即回答薛忻的疑问,反而侧头将顾尔叫到了手边,“尔尔,你来看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顾尔正是不安的时候,听到自己名字,一惊,愣了好几秒才走上前,她悄悄咽了口口水,眼睛稍稍一抬,碰到薛忻的目光,只一秒,她便垂下眼眸。
薛怀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两个人,顾尔那被烫到一般的眼神,在薛怀眼里便成了心虚,而薛忻也不知收敛,肆无忌惮的看着顾尔,薛怀脸越来越黑,他不停地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不知怎的又想到了许久之前林惟说,顾尔可能心悦薛忻,更不快了。
顾尔没注意到薛怀眼中的暗潮汹涌,她捧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起来。
“得失有定数,求而不得者多矣,纵求而得,亦是命所应有。安然则受,未必不得,自多营营耳。”
很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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