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古怪地看着她。瞧她这副模样,虽不知是何缘由,但小孩儿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石寒也不愿戳穿她让她难堪,遂坐直了身体,扬手指了指车帘外——
“看那里!就是我要带你去看的地方!”
杨谨尴尬无比,幸好对方没有深究,她如释重负,忙循着石寒所指的方向看了去。
远处,一片阔大的水域,更有一番忙碌的景象。人不少,有男有女,还有船只,不大亦不小,却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马车越行越近,杨谨看得更清楚了。离她们最近的地方,有几个健壮的汉子,或是推着小车,或是抬着箩筐,在两个衣衫齐整的中年男子的指挥下正往远处走去。
她好奇地打量他们搬运的物事,发现那竟是一车车、一筐筐大小颜色不一的……珍珠!
“这是……采珠场?”杨谨疑惑地问石寒。
石寒冲她微微一笑,道:“准确地说,既是采珠场,也是养珠场。”
杨谨大觉神奇。她也曾在挽月山庄中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珍珠饰品,但是这珍珠是如何采的,却是毫无概念,更不用说“养珠”了。
原来,珍珠也是可以“养”的吗?
“这里是寒石山庄沿襄河的几个珠场中最大的一个,”石寒耐着性子为杨谨解释着,“襄河的水质,以及襄宁此地的气候,最适合产珠,所以这里的河珠天下闻名。”
杨谨豁然懂了。难怪石寒之前说“最好赚的钱是富贵人家的女子的钱”,这珍珠可不就是富贵人家女子装饰最少不得的东西吗?
而且,于药理上而言,无论内服外敷,对调养女子的身体都是大有益处的。
杨谨于是心中有了计较。
“庄主,到了!”纪恩粗豪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董头儿已经在这儿恭候着了!”
“知道了。”石寒答了一句。
她转头向杨谨道:“不想下去看看吗?”
这话还用问吗?杨谨小孩儿家的好奇心早就被勾起来了,对上石寒的目光,刚要冲口而出一个“想”字,却发觉石寒正笑得促狭,猛然意识到她又在逗弄自己。
于是,杨谨刚刚消散下去的蒸腾热意,又涌上了脸颊。
什么时候能摆脱这种总被逗弄,对方还频频得手的命运啊?杨谨觉得好惆怅。
“小人董大见过庄主!”一个瘦高的蓝衣中年汉子朝石寒拜了下去。
“董头儿不必这么客气,”石寒命纪恩替自己搀扶起他,又道,“珠场中一切都还顺遂吗?”
“是!一切都很好,请庄主放心!”董大恭敬道。
石寒淡淡地扫过远近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她行礼罢安静侍立的众男女珠工,又向董大道:“采珠养珠的规程,想来也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的?”
董大是个精细人,见庄主动作,听庄主所言,便已明白其深意,欠身道:“是,都是遵照着庄中的规程进行的,不敢有分毫违背。”
他说罢,又追道:“诸珠工的劳作时辰、工钱,也都是照着庄主定下的规矩严格执行的。”
石寒才略点了点头,道:“你跟了我将近十年了,该知道我行事的风格。银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但人之性命只有一条,切不可苛刻或是克扣工钱!”
董大忙道:“庄主但请放心,那等作孽的事就是刀架脖子小人也断不肯干的!”
石寒只是偶尔言语警醒他,并非苛责,是以,表情缓了缓,道:“你的辛苦操劳,我都是知道的。你的忠心耿耿,我亦清楚明白。”
董大闻言,动容道:“庄主让我那二丫头脱了奴籍,还为她寻了先生进学,对我们全家都是照料非常的,这等恩情山高海深,小人不拼尽了力气为庄主做事,不成了白眼儿狼了!”
石寒听他说得颇粗鄙,也不以为意,转开话题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都在这儿!”董大忙从旁边取过几只大托盘,上面都覆着绸布,也不知装的是什么物事。
石寒展眼望了望远处,道:“让众人都散了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边库房,你的屋中说话。”
董大忙应了,呼喝远处侍立的众珠工散去各忙各的。他则转过身,引着石寒一行认往库房那边自己平素处理杂事的房间走去。
纪恩带着几名侍卫,端着那几只大托盘,随在后面。
杨谨一直安静地听着石寒同董大的对话,石寒未提及她,她便乖觉地亦不做声。石寒往那边走,她也随在她的身后走。
董大早就注意到这个陌生的俊美少年了,心里也不由得奇怪这人是什么来路,看他随着庄主一同下了马车,又一直跟随着庄主,显然同庄主的关系不同一般。再看这少年的穿着,绝不是寻常的随从侍卫。
董大心中暗暗猜度着杨谨的身份,不过,石寒没介绍,他也不敢多问。
董大的办事房间中,一张木桌,几张寻常木椅,布置得再简单不过,从桌椅家什上的经日磨损上可看得出,主人是经常用的。
石寒扫了一圈四围的布置,暗暗点头。
“房间粗鄙,只得委屈庄主了,”董大赔笑道,“庄主……还有这位公子,想喝什么茶?”
他说着,讪讪又笑道:“庄主您知道的,小人是个粗人,也不懂茶……”
石寒微微一笑,道:“不必麻烦。我今日只是带……”
她说着,看了看杨谨,又转向董大道:“这位杨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董头儿如何对我的,以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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