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训练的汉骑根本无法迅速的转换队形,更何况现在战场一片混乱。
当察哈尔骑兵在穿越到汉骑背后时,翟哲的心凉了一半,蒙古人的骑术精良,不是汉人能比。
长枪高擎在空中,大黑马调转方向,翟哲紧追察哈尔骑兵行踪,高喊:“跟着我!”
汉骑队列像垂垂老人缓慢向右偏转,调转方向,号角声不息。
这群初经战场的士卒唯一的优点就是服从,或者说是盲从,若是一帮马贼可能早已作鸟兽散。
战场很恐惧,黑暗中的草原也很恐惧。
初入草原汉人对草原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这里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苍穹与大地相连不见边际,愈发显出个体的渺小,汉人惧怕草原就像他们惧怕大海一样。翟哲告诉他们这里是异国他乡,蒙人环绕,汉人只有团结起来相互依靠才能够活下去。
黑暗中逃到远处的汉骑愈发感觉到孤单,他们分辨不出方向,更不知道要逃往何地,只有那熟悉的牛角号还在召唤着他们。
大批骑兵集结在翟哲的身后艰难转身,左若在大吼,努力让队列更整齐。
翟哲的视线中,察哈尔的骑兵集合后控马回头,队列丝毫不乱,完美的骑术,只需要一个突击,击中的将正是他的侧翼。
正在此时,战场左侧一阵骚动。
“雷岩谦过来了!”左若兴奋高呼,被截断的后军能够汇合,让汉骑的力量更加集中。
数百步之外,火把闪耀下,阿穆尔伸手阻止了骑兵的冲锋。
汉骑兵已经汇集,他仍然有把握将其歼灭干净,但那必然是一场混战,时间每多拖长一份,他面临的危险也就多一份。
到嘴的肥肉吞不下去,阿穆尔狠心咬咬牙,吹号召集犹在各地酣战的察哈尔骑兵。
“撤退!”
“什么?”身边亲兵难以置信。汉骑虽然汇合,但察哈尔人可以在外侧环绕用弓箭袭击,就像冬天围捕黄羊群一样。眼前密集的骑兵是弓箭最好的靶子。
“撤退!”阿穆尔的声音中带有无尽的不甘。他暗自计算时间,其他三部的土默特骑兵很快就要赶到了,他手中只有这三千人,察哈尔人现在也只能派出这三千人,他冒不起这个险。
两个细节决定了今晚的偷袭功败垂成。汉人的火器扰乱了察哈尔骑兵的队列,延缓了他们的攻击;派往后军的骑兵没能阻止两军的集合。几百丈外,散乱在各地微弱火把的照耀下,察哈尔骑兵静候,预想中冲锋并没有到来。
左若战场感觉敏锐,朝不远处翟哲高喊:“察哈尔人放弃了!要不要咬住他们?”
就在说话的功夫,察哈尔骑兵果然转身,往黑暗中退却。
左若的喊叫瞬间勾起翟哲的**,这是个诱人的计划,他相信其他几部骑兵一定在赶往此地的路上。
翟哲撩起手中的长枪,环顾左右,张开的口又闭上,周围皆是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年轻的汉人紧握武器的手臂在微微抖动。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血,经此一战洗礼,新卒才会慢慢蜕变,追击这些骑术高超的察哈尔人会让他们损失惨重。这是土默特人和察哈尔人之间的战争,汉人为什么要拼尽自己的力量。
“各队集结!”翟哲最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阿穆尔余光扫视,对面的汉骑没敢轻举妄动,才放心拨转马头领察哈尔骑兵快速退去。
黑暗中察哈尔人带着微弱的火光向西方移动。
喊杀声渐渐平息,几里之外,才赶到的萧之言目视两军分离,并没有急于冲锋。
“察哈尔人要退了!”亲兵小声说。
“让我们来送行吧!”萧之言见翟哲部无碍,心思放缓,双脚一夹马镫,一千轻骑追向往西移动的火把,行动迅捷。
轻骑马蹄落在软草上悄无声息,一直到数百步开外,殿后的察哈尔斥候才发现了他们的动静,高声警告:“有人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随后就是一声惨叫,萧之言轻轻抚动手中弓弦,低呼:“散开!”
身后的骑兵分成松散的队列,朝向前方亮光处发射弓箭,这些人可不比翟哲部的那些新手。蒙明边境的刀客马贼以杀人劫掠为生,熟悉各种杀人技巧,弓马娴熟当然不在话下。
接二连三有人中箭落马,阿穆尔暗自心惊,以为被土默特骑兵咬住了。
黑暗中蒙蒙瞳瞳不知道有多少人,左中右皆有弓箭,但从弓箭的密集来看,追击过来的这支骑兵人数并不多。
阿穆尔暗自庆幸刚才自己的决定,如果在混战中被三只土默特骑兵包围,自己这些人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察哈尔人也用弓箭还击,蒙古人的箭法超群,但黑暗中他们很难寻到明确的目标,只能靠耳听弓弦声辨别敌人的位置。
萧之言每射一箭变换一个地方,这样静止的射击,手中长弓百发百中,当他抬起弓箭之时,眼中只有目标。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阿穆尔很快发现形势不对,下令:“熄灭火把!”
双方都浸入在黑暗,只有弓弦声和弓箭入体后的闷哼声入耳。
“撤退!”
萧之言将已拿在手中的箭伸出后,悄然下令,以他的兵力不可能打败眼前的察哈尔人。
马贼来去如风,退向翟哲部方向。
两个时辰后,东方的天边露出鱼肚白。
盈绿的草地上四散血迹、残肢断臂、肝脏肚肠,重伤垂死者双目无神仰视天空。
有人跪在地上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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