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靖康元年,临安的东湖村到处是一派五谷丰登的景象。
天刚蒙蒙亮时,刘婧便要起床梳洗。娘家人请来“好命婆”为自己梳头,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四梳梳到头,举案又齐眉。”
虽说刘家只是平常人家,但是嫁衣也一样讲究。内穿红袄,足蹬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绣花彩裙。头戴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等装饰物连缀编织成的“凤冠”,再往肩上披一条绣有各种吉祥图纹的霞帔。最后,就是由娘亲给刘婧盖上一条红布盖头,以遮羞避邪。
刘母拉着女儿的手,教导说:“婧儿,日后嫁到陈家要勤劳、要恭敬,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做儿媳的本分。”
刘婧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听门外有人叫嚣:“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这时,刘婧的三姑走了进来。她朝刘母使了个眼色,刘母就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看到此景,刘婧也哭了,口中不由得念叨:“娘亲,女儿也很舍不得你们呀……”
这就是所谓的哭嫁,按风俗是越哭越发财的。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哭,刘婧此时确实是百感交集。
哭了一段,刘母又忙说:“快!婧儿该上轿了。否则过了吉时可就不妥了。”
刘婧由三姑领着到了门外。外面挤满了很多看热闹的乡亲们,新郎的迎亲队伍奏着乐器,早已停在新娘的门前。刘婧开始向她的姑姑、嫂子们辞行,她们则煞费苦心地重复教导:“婧儿,记住一定要谨听你婆婆之言。”
此时,媒婆迎了上来,笑盈盈地把刘婧扶进了轿里。
站在一旁的新郎名唤陈启则,是农户出身。家里是养蚕的,不过规模做得比别人略大些。可惜陈家男丁不旺,除了陈启则是长子,其他三个皆是女儿。
刘婧透过喜帕,仍依稀可见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还挂着丝穗。三姑跟在身后,悄悄给抬轿的轿夫每人一个红包,否则迎亲队伍是不肯起步抬轿子的。
在锣鼓、唢呐、舞狮的伴随下,花轿便开始起程了。一路上都很顺利,快要到达陈家时,陈家人又敲起了花鼓。
刘婧下花轿进入男方家门前,只见“克择官”手拿花斗,斗中装着谷、豆、铜钱、彩果等物,他一边念咒文,一边望门而撒,那些孩儿们便争相拾取,欢快无比。
步入陈家,可见庭院里放着一个很大的天地桌,桌上放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称为“六证”。意思是:可知家里粮食有多少、布有多少、衣服好坏、容颜怎样、账目清否、东西轻重等。
刘婧与陈启则一起肩并肩举行参拜仪式,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毕,媒婆就走上前去,打散新婚夫妇的发髻,而后把他们两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梳成一个顶髻,这便是“结发”。
随后,刘婧被送入洞房。按习俗,新娘不必迎客,只用在厢房里等着夫君招待完宾客回来掀盖头。可是,这一天下来,刘婧早已是饥肠辘辘。终于按捺不住,她轻轻地掀开盖头环顾四周,恰好看见门开了,有人悄悄地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十三岁左右的少女,生得明眸皓齿,颇有几分姿色。她笑吟吟地对刘婧说:“嫂子,我是若水。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捎来了红豆糕,你且先填填肚子。”
“这……这是否合乎规矩?”刘婧略有犹豫。
“你就放心吃吧。我们又不是大户人家,没有这么多礼仪规矩。况且,大家都在喜宴上吃喝畅谈,根本不会留意到这里。”
“那真是谢谢你了!”刘婧很是感动,想不到在夫家还得到这样的关怀。接过红豆糕,突闻一缕清香袭来,刘婧不由得惊喜:“这可是茉莉花香?”
“嫂子,好敏锐的嗅觉。我在制作糕点时,确实加了茉莉粉末。”
“这……红豆糕,竟是你做的?”刘婧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小小年纪的少女竟能做出如此精致的小点。她自小也喜欢烹饪,因此对美食也颇有研究。
“让嫂子见笑了,快尝尝好不好吃?”若水期待地看着刘婧。
刘婧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或许还有些肚子饿的缘故,她觉得这红豆糕异常美味,不由得赞叹:“唔……,口感细腻,唇齿留香。”
“嫂子过奖了,妹妹哪有这么好的手艺。”若水虽然很受用,但也谦虚地说。
“你们家里人可真有口福。”
“嫂子要是喜欢吃,日后我可以多做点。”若水是那种很热情的人,刘婧很庆幸。这样的人家也好,只有些小姑子,来日相处也简单些。
“那真是谢谢你了。对了,我也颇喜欢做膳食,不如明日你教我这糕点是如何做的。”刘婧与若水甚是投缘。
“好呀!那明日咱们一起做,也好让嫂子给我指点指点。”若水也来了兴致。
刘婧对她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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