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予上前走了几步,莲步微挪,暗香盈袖,她抱膝坐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林御尘是坐在地上的,若她站着,无论说什么,都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叶浅予对心理学没什么研究,完全凭借女x的直觉。
地板的确很凉,一股幽冷的寒气从臀部传了上来,让叶浅予透心凉,而一旁的林御尘似乎无知无觉,恐怕是麻木了。他身边有一个酒坛,里面余下大半酒y,恐怕并没有动过多少。借酒消愁,他也明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除了对待慕容妃嫣以外,林御尘一直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
而今的林御尘只是单纯的沉思冥想,或者是缅怀那段远去的岁月。
“叶小姐,如果是因为怜悯我,就不必开口了。”林御尘的眼神十分的空洞,话语也十分的机械,声音有些嘶哑,叶浅予完全无法和记忆中珠圆玉润的温和嗓音重合。
“我知道怜悯对于你一样是一种羞辱。”
林御尘苦笑,自己仅仅残存的这么微不足道的尊严吗?
这句话以后叶浅予说了什么,林御尘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的温和的嗓音,如朗月清风一般舒适,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
叶浅予幽幽的说,“林先生还记得三年前的叶雨泽吗?”
三年前,叶浅予只身一人去迦南学院,十四岁,很单薄的年龄!
“那时,我是世界上他唯一一个亲近之人。”
那么那时的叶雨泽一定众叛亲离,忍辱负重!
林御尘不答话,叶浅予一个人用平缓的语调不疾不徐的叙述往事,叶浅予的音质上佳,如潺潺流水,暗含春风化雨之魅力。客观来说,比她嗓音动人的大有人在,但是她的声音让人听得十分舒服。
林御尘倾听着,心中满腹的酸涩爆发,刻薄的打断了叶浅予的叙述,“叶小姐的用意是在开励志讲座吗?”
“我真正想说的是,那时最不容易的人,其实是我!”叶浅予直视着这个少年,乌珠幽深似一池深渊,“你说,如果一个调香师失去嗅觉是不是和一个灵修者失去灵术一样可怕!”
林御尘倚着身后的墙壁,缓缓闭目,艰难的开口,“至少叶小姐如今功成名就。”
“三年前的我又怎么知道现在?来者视今和今之视昔。你知道我是怎么失去嗅觉的?”
林御尘何等的聪明,前后一联系,立刻明白,这和叶雨泽脱不了关系,难怪这些年,叶雨泽一直很害怕见到叶浅予,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们之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因为一点点的小问题,赌气绝交。
也是,赌气这种事情不是只会发生在那个女子身上吗?林御尘又可耻的回忆着她甜美的笑容。无意间撇到身边的叶浅予,林御尘不禁将眼前这个少女带入自己的回忆。
小的时候总觉得叶浅予很邪恶,总是喜欢捉弄林御白,将叶雨泽打扮成女孩子,问他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哥哥。其实每次林御白都猜对了,可是叶浅予总是恶劣的呵斥他,“笨孩子,又猜错了!”林御白那个时候总是会很失望,然后崇拜的看着叶浅予。知道自己又一次无意中得知她的恶作剧,少女有些尴尬的红着脸,“不和你玩了!”拉着叶雨泽就跑。说来也奇怪,林御白还是那么粘着她。
慕容妃嫣说,她只不过是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曾经一度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才明白,她只是玩得很开心!
但是三年前离开洛城的时候,她很难过,想要笑,觉得难度太大了!
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才能大义凛然的这么说,很让人讨厌的。
但是林御尘此刻有一种欣慰,他们之间有着相似的经历,甚至可耻的唾弃自己,人的心底深处y暗的心理开始作祟,原来有人和他一样不幸,是这么令他感激的事情。
——“无论你在怎样的位置,总有人仰望你的存在!”
仰望?他原本一直站在令人仰望的高度,一旦从云端跌落,便是遍体鳞伤,满目疮痍,连普通人也做不了了。那些嘲讽挖苦他的人只不过是想要将原本给予他的尊重憧憬一丝不留的讨要回来而已。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曾益其所不能。这种话,只有等到功成名就或是写作的时候才有资格说起。现在,我只是想说,那段苦痛,我不能让它白白流过,总要给我留下什么利息!比如说告诉我一个道理,一份深沉或是看透一个人!”
他明白的何止是一个道理,看透的何止是一个人!
慕容妃嫣,林倩雪,父亲以及眼前的这个女子!
叶浅予左手腕上的锦绣华章一直兴奋的舞动着,她明白这是黑暗香料的感应,与其说她是想要和林御尘交流,不如说是他体内的金风玉露而已。
但是,金风玉露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很挫败的感觉。
“叶小姐,多谢……”
叶浅予收起心中的气馁,“其实我想要问林先生一个问题的,但是……恐怕不久以后,还要再次叨扰!”
问他?林御尘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很模糊,模糊的让他觉得这个少女g本就没有在他的世界中出现过。
“无碍,除了叶小姐,也不会有别的访客了!”
——“本就绝望的世界中,不可能的事情,就有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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