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的模样,此时也是有些痛心的,她已经经历了好几次这样的所谓战役了,她知道,这些跟他爹当年经历过的完全不能比,可也足够惨烈了,她也不知是踩着多少戎人的尸骨,才得到众人的这么一句,钟离校尉。
几个小兵见她伤了,忙过来欲要扶她,却被她条件反射般的给避了过去。
她看着眼前小兵伸手却抓了个空的尴尬神情,不禁想起,这貌似是在容家养成的习惯呢,她实在太害怕被人发觉自己的异样了,故而事事小心,纵使镇国侯与夫人对她千般好万般好,也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想来,只有容嘉卉是不一般的,她喜欢圆圆脸的容嘉卉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喜欢听她甜甜地唤自己哥哥,羡慕贵族出身的她处处透着的精致,当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时,就宛如一幅仕女图,可一旦开了口,她便只是一个亲切可人的邻家妹妹。
“钟离校尉!”
她顿时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自己住的地方,她身旁的小兵冲她讨好一笑,道:“钟离校尉,您受了伤,需要小的请军医过来替您包扎一下么?”
钟离络依旧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伤在肩膀这样的地方,又怎好让别人来。
她吩咐他打了两桶水后,洗掉了自己那满身血污,只觉浑身清爽,她穿上衣服,散着湿答答的头发,以水为镜,照了照,水中那个脸色苍白眉眼英气的丽人,却是有些陌生,她真不习惯自己脆弱时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让自己看了讨厌。
一只手受了伤,让原本很容易的包扎变得很难,当药撒上伤口时,疼得她差点冒出了泪,她咬咬牙,忍痛将绷带盖了上去。
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了惨叫声,大概是在杀战俘吧,这素来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戎人没有什么所谓的文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仿佛这世间万物,只要抢到了,便是他们的,该死么?该死!可她依旧有些不忍心,当她的刀不得不向别人砍去时,她也是不忍心的,可就是这么残酷,她不砍向别人,别人就会砍死她……
这样的心思,不能同任何人说,妇人之仁,不管在哪里,都会被嘲笑的,毕竟,对这些戎人仁慈,便是对西北这边被戎人屠杀过的百姓的残忍。
她又翻出容嘉卉寄给她的信,一封封的完好如初,鲜艳的浣花笺,娟秀的簪花小楷,只是透过它们,她仿佛就能看到那个让她牵挂着的女孩的盈盈笑靥。
她真想就这么写封信过去,告诉容嘉卉,自己受伤了,肩膀差点被戎人射穿,这边的药,糙,比不上京城那边的矜贵,疼得要命,然后收获几页纸的温言软语。
可是,她不想让人家担心,她几乎都能看到容嘉卉脸上的惊骇神情了,然后珍贵药材伴随着容家全家的担忧如流水般地送过来,依镇国侯的脾气,估计还会修书一封,让宁王他们对她多多关照呢,她是来打仗,保家卫国的,可不是来当大少爷的。
她叹了口气,阖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当她再度醒来时,头疼欲裂,从头到脚,热得如火在烧。
人活一世,哪能没个头疼脑热的,这种感觉她记得,是发热了,她身体好,轻点的,睡两觉就没事了,严重了,吃上两剂药便好了。
可这浑身无力的感觉告诉她,这回有些严重。
她军衔不高,但到底还是个军官,很快便有人请来了军医。
军医要为她把脉,她推开这个四十来岁的瘦削男人的手,喃喃道:“我只是发热,开点药给我吃就好了。”
军医看着她渗血的肩膀,忍不住皱着眉头质问道:“钟离校尉,你昨天受伤了?”
不等她回答,一个小兵便道:“是呀,被戎人射的,啧啧啧,那戎人力气可大了,钟离校尉这小身板,差点被那支箭给带下马呢。”
纵使还虚弱着,钟离络也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连忙退下了。
看着钟离络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军医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探上了她相比许多人而言,有些太细的手,钟离络现在太虚弱了,根本无从阻止。
片刻之后,军医怔怔地看着她,神色复杂,他松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叹了口气,又似是有些痛心。
钟离络估计他已经把出了些什么,万念俱灰地闭上了双眼。
半晌后,军医摒退了所有人,缓缓开口:“钟离校尉,我是认识你爹的。”
钟离络一愣,又疲惫地睁开了双眼,不解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军医摸了摸她的头,“你跟你爹他长得不是很像,你的模样生得俊得多,估计是更像你的娘亲些,不过,你的眼睛很像你爹,一模一样,我第一眼看见你时,便注意到了,然后也知道了,你姓钟离,不过你们的性情完全不像,你爹最是爽朗,大大咧咧,这儿年纪大些的,估计很多都与他一起喝过酒,吃过肉,而你却太内敛了些,总是独来独往的,我之前还些不大明白,如今却是懂了。”
钟离络小心翼翼道:“军医……”
她的请求还尚未开口,军医便打断她道:“我的妻子王氏,医术也精,我便让她来照顾你吧,你中了箭却任由自己胡来,要是没命了怎么办?你安心罢,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父女,倒是对于这些,有着一股子执念。”
有些昏昏沉沉的钟离络微微一笑,可不是执念么,她不知道有无父亲将她当男儿教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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