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静了一晌。
王彼得坐直身子道:“陈白蝶的金主下午去流云观搜查,凶手被迫转移陈白蝶等人,不慎落下陈白蝶的旗袍,不久你们警察去搜山,凶手无法返回别墅,陆家的车夫忘了打扫后尾箱,陆敬恒去大剧院——”
红豆听他梳理线索,脑中思路也跟着清晰起来,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微白:“您是说?”
贺云钦眼睛盯着方向盘,也觉不可思议,思忖着说:“难道陆敬恒的洋车后面当时藏了陈白蝶等人。”
虞崇毅大惊失色:“怎么会?”
王彼得断然打断他:“怎么不会?凶手为了躲避搜查,匆匆忙忙用洋车将陈白蝶或者潘玉淇从陆家别墅运下来,还未来得及将陈白蝶转移到妥当的地方,正好撞上陆敬恒要用车,怕露馅,只得先送陆敬恒等人去大戏院,等陆敬恒进去看电影,他才捞着机会处理陈白蝶等人,所以那车后箱先有腥气,后来就没了。”
红豆万想不到凶手行事竟如此异于常人,后备箱藏了陈白蝶等人,他竟还可以若无其事接送黎露露陆敬恒等人。
胃里一阵恶心,一股欲呕吐的冲动怎么也压不住。
虞崇毅嘴无声地张了张,道:“探长的意思是说,陆家的司机有嫌疑?”
贺云钦扬了扬眉毛道:“不止有嫌疑,而且嫌疑极大,虞先生,你刚才不是说要找陆家下人来问话吗,他们眼下可都来了?陆敬恒的司机在何处?”
虞崇毅很快便去而复返,急声道:“陆家下人都来了,独差陆敬恒的车夫!”
贺云钦脸色变得极难看,推开车门下了车,将车门猛的一关:“查了这么久,眼看要捉到这只狐狸了,还是晚了一步。”
红豆第一次见贺云钦发这么大的脾气,愣在车里。
王彼得想起刚才贺云钦和红豆的事,也跟着下车,一语双关道:“年轻人火气真是够旺的。还能怎样,接着追呗,上海滩总共才这么大,既怀疑到这人头上,不信还能让他跑了。”
第26章
贺云钦脸色稍有好转, 对虞崇毅道:“陆敬恒跟车夫常在一处, 就算陆敬恒再心粗, 车夫的异常之处,他多少该有所察觉,目前尚不能排除陆敬恒是不是车夫的同伙, 只能先详细审问,无论陆敬恒知道多少, 从他的证词里,怎么都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虞崇毅点头:“我即刻回去跟白厅长请示,一队人马去追捕陆家车夫,另一队人马跟我审问陆敬恒。”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 正当红豆又要开始打盹之际, 虞崇毅终于回来了:“陆敬恒不大像帮凶, 问了许久,一句有用的话也套不出, 车夫的所作所为,他也一概不知,现只知道车夫叫陈金生,是个还俗的道士。前些年打仗,陈金生所在道观大受影响, 为了讨生活, 陈金生还俗南下, 恰逢八年前陆家招下人, 之后便定在了陆家, 因他为人沉稳可靠,陆家上下都很喜欢他,陆敬恒见他身手不错,还特意讨了他做车夫。七年前陈金生跟陆家另一名叫李桂花的下人成了亲,两人的儿子现已四岁了了。”
王彼得看向贺云钦道:“原来这人之前是道士?如果王美萍的案子真系他所为,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懂得那么奇怪的诡术了,可是照这人的家庭情况来看,有妻有子,日子过得也算安稳,为何突然想要犯案?”
贺云钦不语,陆敬恒此人一贯目中无人,未必会注意到一个车夫的异常,便问虞崇毅:“可问过陆家其他下人,陈金生家里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虞崇毅脑筋远不如贺云钦几个转得快,然而胜在有份细心和耐心,忙道:“问过了,陈金生的妻子李桂花似是有些身体上的不足,先后怀了两个孩子都未保下,到了最后这一个才算稳住了,可惜这孩子年初得了怪病,低烧数月不退,饮食也少进,先去御仁堂看了不见效,又去了几家本埠有名的西洋诊所去探视,都说得了什么骨髓里头的怪毛病,最多能拖几个月,想要治好是断无可能了。为了给儿子治病,陈金生两口子花光了积蓄又欠下了外债,陈金生还动辄跟东家告假。到了近一两个月,两口子可能已死了心,总算消停了不少,陆家其他下人都劝他们,这个孩子跟他们两口子算是没缘分,夫妻年龄都不算顶大,前头虽说子嗣艰难些,未必往后就怀不上了,都劝他们想开些。”
“这跟他杀人有关?”红豆呆了一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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