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跟来了书房。
黎静水刚寻出笔墨纸砚,正准备研墨,几人便鱼贯涌入,清宁最先进来,看到黎静水的动作,赶紧将身上四五个大包袱都扔在了地上,跑到书桌旁接过砚台,悄声说:“让奴婢来吧。”
黎静水冲清宁笑了笑,没有说话,抽出一张找出来的信纸在桌上铺好,桌前就是窗子,这会儿已被黎静水打开,月光正盛,铺洒在书桌上,虽没有烛火,却也算亮堂,视野还算清晰。
清宁手脚麻利,研得了墨,又洗了一只笔出来,黎静水接过洗好的笔,沾满了墨汁,提笔于纸上,双眼却是盯着那米白色的宣纸发起呆来。
怔愣的看了信纸好半晌,黎静水眨眨眼,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
她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她却写的格在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几乎都不用想,便跃然于纸上。
佟嬷嬷和四清围在一旁静静看着,待那字慢慢的多了,四清却是控制不住,纷纷往下落泪珠子,清扇捂唇,强忍着心疼,哑着嗓子哭道:“县主,您这是何必呢?”
姑爷不是那不明理的人,县主何必这般说,竟一点儿也不为自己打算。
几笔写完,黎静水找出一个信封,将信纸折好塞进去,淡淡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不该被我耽误。”
及至此刻,临近出发,黎静水的心已平静下来,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不该叫君山和蛋蛋因她痛苦,她注定不能安乐,原就配不上君山,君山应有更好的日子,她相信即使她不在,君山也会好好照顾蛋蛋。
好像她俩,原就是君山对蛋蛋更细心妥帖一些。
四清已泣不成声,黎静水看了她们一眼,无奈叹气,扭头将信递给佟嬷嬷,道:“佟嬷嬷,帮我把这信塞到卧房门下去。”
佟嬷嬷接过信,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出去。
“别哭了,时辰差不多了,等佟嬷嬷回来,我们便要出发。”黎静水摸摸跟前清宁的脑袋,轻声说道。
四清擦擦眼泪,抽抽噎噎,各自默默去找了自己的行李提起来背好,立在一旁准备着。
没一会儿佟嬷嬷便轻手轻脚回来了,对着黎静水点了点头,黎静水开了口:“走吧。”
庆幸的是蒋府下人不多,守夜的更是少,一路上她们一个人也没撞到,正门是不能走的,约定好的也是侧门门外。
几人一路小心翼翼来到了侧门,侧门从里边儿栓着,按理说应该有个婆子守着,这会儿却是没人,想来是偷懒睡觉去了,这儿是山上,很少有人,夜里值夜的下人便成日偷懒,倒是方便了她们。
推开门栓,几人轻手轻脚走去门外,门外只有一小块儿空地,后面便是密林。这会儿应还不到寅时,大牛和铁子竟已经等在了门外。
两人身边是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很大,足有六匹高头大马,马车上除了帘子,还安了车门,窗户上也按了小木窗,车身是红木所制,没什么花样,简单低调。
另一辆则小很多,只有两匹马,车门车窗只挂了帘子,也是简单的样式,红木制成。
四清看了看并排的两辆马车,纷纷瘪了嘴,差点儿又哭起来。竟是真的不要她们跟着,一想到县主刚刚落了胎不过一天就要奔波劳累,又无人照料,她们便悲从中来,心疼不已。
佟嬷嬷看着马车直叹气,轻轻扶住黎静水仔细叮嘱着:“县主,路上无人照料,您千万要自己心疼自己,不要见风,不要太劳累,赶路不要太着急......”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犹不放心,一直没哭过的她这会儿眼眶也是控制不住的湿润,四清将大牛和铁子团团围住,纷纷含泪往他俩的耳朵里灌输路上该怎么伺候县主,有些什么需要注意,你一句她一句,说的没完没了。
大牛和铁子却是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认真听着,努力记进脑袋里,他们也心疼县主,也想路上能好好照顾县主,为县主省去一些负累。
最后还是黎静水打断了众人,她扫了一眼大家,开口说道:“好了,再说下去天儿就要亮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不要担心,倒是你们,铁子已寻到一处安稳宁静的小镇,也置办了屋子,他送你们去了以后,在那儿好好过日子,若是有合适的人家,便嫁了吧,不用顾虑我,即便是嫁人了,我回来时你们也不是就不可以看我了。”
说着黎静水又看向佟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透着柔和的暖意,道:“特别是嬷嬷你,你的年岁也不大,被宫中困了小半辈子,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那个小镇民风淳朴,总会有憨实汉子的。”
佟嬷嬷抿唇笑了笑,心里虽没那个意思,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笑着说:“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看的。”
黎静水放下心来,又看向四清,面上一板,凶道:“你们也是,知道了吗?”
四清纷纷沉默的点头,至于会不会听话,那就是两说了。
“走吧。”黎静水挥挥手,率先上了她的马车。
佟嬷嬷和四清将黎静水的行李放去马车上安置好,哭着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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