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中亦是恼羞成怒;
再说杨同徽,这个老古板向来自持清高孤傲,独子的婚礼上爆出这样的丑闻,依着这老头儿的执拗劲儿,定然会当场退婚以示自己公平耿正,再不济也会暴怒而起,使杨显无论如何也娶不了柳繁音。
可眼下,除了满堂观礼的人的嘁嘁喳喳声,当事人皆是一个赛一个镇定地站在原处。
这就好比,她怀揣了好戏本儿,粉墨一新隆重登场,希望博得个满堂彩,却发现底下的人都睡着了。
可这写本子的人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望着呢,她也不能悄然地退了场。
而且,事到如今,她哪里还能悄然退场?便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也只好艰涩地演下去吧。
小蝶头一次觉得,梁公子的注视,原来并不是一直那么使人如沐春风。
“诶?这小丫头怎么又不出声了?”
“许是哭得太伤心吧……”
“啧啧,我怎么看着是有点儿心虚啊……”
“心虚?虚不虚,我看这丫头都活不过今天了……”
……
议论声传入到了小蝶耳中,她原本就有些犹豫的心,突地变得更加仓惶起来。
她背叛了姑娘,姑娘定然不会再护她,若是……若是杨家……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咳咳。”一声轻咳落入小蝶耳中,她辨出是梁公子身后小厮东子的声音。
“你是繁音的人,繁音嫁到梁家来,你自然也是我的人。”梁公子的温柔笑语似乎还在她的耳畔,散着微热的气息,让她一阵目眩。
“姑娘,姑娘你可醒转过来吧!”一个恍神之间,小蝶咬了咬牙早已做出了决定,声泪俱下地朝着柳繁音道。
柳繁音仍是不作声。
这个丫头,到了最后,仍是选择了背叛她。
是她柳繁音识人不清,错信于她,又没有当机立断、早早地将这祸患送出府去,这才闹得她的婚礼这般热闹。
呵呵。柳繁音的眼眸又深了两分。
“这杨公子,花街柳巷多年,深谙甜言蜜语之道,姑娘生性单纯,哪里是她的对手?”小蝶原本要伸手去拽柳繁音的裙角,若是她被甩到了一边去,那更为她添了几分悲情与忠心之意。
可她的手未曾触摸到柳繁音衣裙的半丝儿,便已觉得承受不住自家姑娘的冰冷,只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哀哀欲绝地哭着。
“诸位皆知,杨公子素有断袖之癖,此番前来讨好我家姑娘,这么快地定了婚事,焉知不是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小蝶说到此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也不抬手拭去,只是仰了一张巴掌小脸,任凭这眼泪花了脸。
“若是如此,我家姑娘以后可怎么活?!”小蝶痛哭失声。
围观众人议论声更杂了些。
杨显平日里却是“声名”远扬,此时被小蝶抓了当箭头往自己身上戳,却很得众人赞同。
梁玉书见此情景,面上的笑意慢慢浮出,终于恢复了往日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轻轻摇着手中折扇,强压着心中喜意甚是哀痛地看着杨显和柳繁音。
“姑娘——”小蝶不再多言,最后只是哀哀地叫了一声,带了无尽的绝望与悲痛,仿若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而不是她随口胡诌演出来的。
众人眼见着一个秀美伶俐的小姑娘,满脸泪痕地跪倒在地上,一心一意只为唤回自家姑娘回归正途,内心不由得有些恻隐。
“你且起来。”正当众人看热闹看得兴起,就等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气得早已快要晕死过去的杨丞相站出来主持大局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新娘子突然开了口,声音清冷无比,分明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一字不落地听到。
小蝶一怔。
姑娘一向聪慧,这等场合,她便是开口为自己辩驳,众人也只会当她年轻单纯一时糊涂被浪子迷了心窍;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姑娘怎么会做?
可……姑娘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小蝶心跳如鼓,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失措。
可她怎能表现出来?她方才好不容易看到了梁公子因她而笑了,又怎会不好好把握这机会,让公子对自己另眼相待?
“姑娘若是执意如此,小蝶怎敢起来?”小蝶非但没有起身,反而伏地痛哭,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愈加惹人怜爱。
“蠢材。”柳繁音心内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跟了她这么多年,想要暗算她,居然用了这么低劣的手段,委实没有半点儿长进。
“小蝶,我自小待你如姐妹,你怎能为了外人如此对我?”柳繁音的语气突然松软了些,虽然声线依旧清冷,却也带了一丝悲伤,比起小蝶的嚎啕大哭,柳繁音这种平静里隐忍的悲痛却更加勾人些。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柳繁音在盖头底下微微勾了勾唇角,她从接手百花楼和红袖轩这些年经了那么多事,世态沉浮看了太多,若想伪装,从中选出一二来便可。
小蝶明显是被柳繁音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怔住了——这,这根本不是她平日里所熟悉的姑娘啊!
梁玉书愣了一下,心内有一抹不好的预感划过。
“婚姻一事,原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我年轻见识短,误信了杨公子,难道父亲母亲竟是有意毁了自家女儿的前程么?”柳繁音想了想,本想捏了嗓子亦学出一副哭腔出来,结果硬是学不出来,只好颤了颤嗓音,“小蝶,父亲母亲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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