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管又要去散步啊?”詹月雅从院墙下的老房子里出来,打了个招呼。”“嗯。大姐家的鸭子长得好快啊,才两个月就这么大了。”“不快哪,那边水库里的鸭子才长得快,两个半月就四五斤。”“人家是喂的全饲料,还能在水里逮点小鱼仔,当然长得快。”“我老公讲也买一包饲料来喂,让它长快点。”“嗯,那大姐你忙。”家柏并不愿跟本地人多打交道,甚至连话都不愿多说。有个事如鲠在喉,急着向欧阳咨询,却叫不过来,眼看着跟劲松、利华、志诚几个聊得甚欢,哄笑不断。当着一群人的面家柏又不好再叫,独自在老旧民宅的断壁残垣前站了一会。一连给穗穗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接,看来她电话没带在身上,不过也不用担心会被谁拿走,好几个摄像头监控呢,来往进出皆记录下来,画面要过六十天才被覆盖。更何况穗穗的电话已明显过旧,连屏保膜也皱皱巴巴的。还不如跟欧阳一样,从来不用什么屏保膜,直接往裤兜里一揣,也没见电话那处划伤了。“欧阳,徐家柏呢?”穗穗换了衣服出来,很有活力的米黄色短袖圆领衬衫,白色短裤,白色球鞋白袜子。“这里,穗穗!”家柏望眼欲穿,扬手吆喝。“欧阳,走吧。”“嗯,去走走。”有穗穗同行,家柏数度欲言又止,闷闷地穿过一堆破旧老房子。
出了村子,笔直的村道一直修到大山脚下。几个菜农忙着给蔬菜喷药,微风一撩,都掩了鼻子。没膝杂草簇着几口小池塘,油绿的水面冒起一群群鱼头,见了来人,猛一摆尾就深潜了,搅起一团团黑渣滓。穗穗不禁吐了舌,“这么脏的水,鱼能吃吗?”家柏捡起片碎瓦,猛一抖,瓦片踏着纹波惊匿一群鱼头,飘进对岸的草丛里,拍拍手上的灰,笑道:“穗穗,你没听过眼不见为净?”“欧阳你说呢?”“说什么?”“我说水这么脏里面的鱼不能吃,你认为呢?”“农药那么毒,你哪天没吃蔬菜?”欧阳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穗穗就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家柏回头见到穗穗被噎了个长脸,嘿嘿嘿嘿笑个不停。“瞧你这点出息!”穗穗白了家柏一眼,大发娇嗔。
“徐家柏,这边通到哪,还没走过呢。”“那边走不通,就修到那几户人家门前。”“我们过去看看。”穗穗不随家柏往龙眼树林里走,绕着池塘右转,领着欧阳走没走过的路。“这是什么树?”家柏一跟上来,欧阳就问。“黄皮树。”“为了黄皮树不被荫死,这么大丛的香蕉说砍就砍,人心哪!”几棵小树旁的香蕉丛全被拦腰放倒,冒出的白浆淅淅滴在路面,欧阳感概万千。“这几丛香蕉是公的,不结果。”“怕是结果也会被砍吧,香蕉看样子是野生,黄皮树是有意栽,遮了它的阳,哪有不被砍的。”“欧阳你话里有话?”家柏停了下来,试探性的问。“你想哪去了,我一干粗活的,有什么说什么,脑子里哪有你们搞行政的那么多弯弯道道啊。”欧阳轻轻一拨,心想家柏如果足够聪明,应该会有所悟,昨晚那个破事就不会对提了。反正五月份工资已经进了口袋,剩下的一次次催着要,催着不给就再给两竿子,这世上总还有几个说理的地。管他谁跟谁斗,站岸上权当戏看。穗穗走着走着,两人仍在转弯处,有什么话还要背着自己说了,诘问道:“两个大老爷们在那腻歪啥呢?”“跟徐哥说黄皮树哩。”穗穗两眼立即发光,喜道:“这就是黄皮树?谁家的?”“估计是村长家的,这上面就是村长老爸和弟弟的房子。”家柏对山下村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哦,那明年就可以来这摘了。”欧阳听了却笑道:“穗穗,明年太遥远。最好是今晚开花,明天结果,后天能吃。”“欧阳你真逗!”穗穗上下嘴皮一动就说上了,又让家柏好一阵哈哈。
民房旁拴着好些狗儿,不待生人走近即拉直铁链狂吠,主人闻声过来喝止,它们却叫得更欢了。“这怎么有这么多茅根?”家柏眼尖,看见矮棚里一个个蓝色塑胶箱泡着满满的黄白色的东西。“收来的。”主人随口一答。“那为什么要泡在水里?”家柏追问。“不泡怎么洗得掉泥巴?”“这拿来干什么?”“都是送到香港煲凉茶喝。”“从这里送到香港?”“这有什么奇怪的?几天就有一车拉到海城。”“这么一大车茅根?!”家柏张开的嘴能塞进个大苹果。“老板,这些也是吧。”家柏说话里欧阳走过门前,周转箱码着轧得整整齐齐的青皮甘蔗,跟甘蔗一样粗的苋菜杆,再看池塘边上平放的一条大涵管里,冒着一缕细细的青烟。“嗯,这些也是准备装车的。”主人说完一句进了屋。“欧阳,他们做的这个生意赚钱啊。”家柏眼里满满的艳羡。“这年头还有谁跟卜少烨一样做赔钱买卖?有钱时不把钱当钱,没钱时就不把脸当脸啊!”“欧阳这话说得对极了!确实是这样,卜少烨就是个大傻帽!”穗穗脑子一热,吧唧就附和。
“穗穗,有些话我说得,你说不得。”家柏有意的放慢步伐,拉开一段,欧阳提醒道。“我故意说给徐家柏听的,看他那张脸,比骂他祖宗还难看。”说话里还回头看了一眼家柏,很得意。陆老两口子牵着大黄狗悠闲走了过来,欧阳蹲下搂着给捋了捋毛,大黄狗热情的回应,连声喔喔,红舌更是殷勤的在手上脸上一通乱舔。“你们也散步啊,欧阳,抽烟。”陆老掏出烟递了过来。“阿姨家金毛好可爱啊。”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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