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把垂头不起的弟弟推上一前,“还难得把迷途的五儿顺道牵回家来罗!”
被四哥一把推上厅子正央,庆炜全身僵硬,勉强克服手足无措的尴尬,艰涩地嘎出一句:“五儿……给阿玛请安。”他连抬头看父亲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你是怎麽?脖子扭坏了抬不起来吗?”靖亲王眯皱起眉头。
庆煖也在旁边看戏帮腔,“就是,老五,还不快立直些!从前的老五,可是个不管犯了大错小错,都不改倨傲昂首姿态的火爆浪子耶!哪是这副委屈的哑巴小媳妇样?”
臭四哥,给我记住!
庆炜青了俊脸,深吸一口气,缓仰起头,恰迎上一双颤动的纤柔玉手捧住他的脸,和一对热泪盈眶的眼睛凝视著他。
“炜儿?你是我的炜儿吗?”
这眼、这鼻、这唇……丽瑾将眼前的面容,与她泪眼勾勒了八个春冬的相貌一一比对,轻声凄问。
“娘……”庆炜眨眨眼,这是他生来头一遭见到母亲流泪……为他。
曾几何时,母亲的身形变得这般娇小?八年岁月,抽高拉长他的体格,也在母亲的美丽覆上了几道沧桑的刻画;昔日乌黑的秀发,竟已染上大半秋霜。第一根出现时,他在哪儿?染白了云鬓一角时,他又在哪儿?每丝霜雪华发,皆是他没在旁尽孝侍亲的见证啊!
双膝一曲,他跪了下来,哽咽忏悔,“孩儿不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丽瑾凄恻地抱住儿子,“逼走你,全是娘不对。你走了以後,我後悔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好怕你在外头出事,总想著你一个人在外,要生病了,怎办?受伤了,又该怎办?你还那麽年轻,不懂事,也没见够世面,若在外头让歹人给怎麽了……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真的……”她已泣不成声。
母亲酸楚至极的关怀之情,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庆炜也无法不动容。他怎会佞言母亲不爱他?欠思量地任性出走,一直负气不归,让母亲饱尝八年忧心之苦,他真该受天谴!
圈拥住他的怀抱,是他出世那时,第一个让他依偎的温柔;而今,仍愿包容他这回头的浪子。闭上眼,他任凭清泪滑下脸庞。“娘……”
如此催泪的场景,周旁的众人也不免受到感染而鼻酸。
庆煖散开扇子掩脸,秀眉微拢,“唉,‘苦儿流浪记’不管谁来演,结局总是感人的。”
许久,母子两人情绪较为平复了,庆炜仍直跪在地,等候父亲裁决。
“要你来请个安,可真是不容易啊!一等就是八年多。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身为王府世子,你擅自离家,既不告知去向,这几年也没捎个信儿回来过。”靖亲王颔首决定,“去,到、醒悟斋。罚跪,晚膳时间才许出来。”
“王爷!”丽瑾悚白了脸,不敢相信。“王爷,别罚了。炜儿才刚回府,您怎好让他一进府,头一件事又是挨罚呢?”好不易才盼回来的儿子,敢情王爷是想再逼走一次?!
靖亲王沉吟了一会儿,“也对,一路舟车劳顿,他大概也累了;跪两个时辰便罢了吧!”
“王爷——”丽瑾几乎要下跪哀求了。
庆炜却咧嘴一笑,起身谢罚,一面安慰母亲,“不要紧的,娘。阿玛对我惩以家法,是表示阿玛愿意让五儿回家了。”若非家人,焉用家法?
他旋首一望,父亲正投以赞赏他懂事的微笑。
云开见日的一刻—他觉得自己好似只不过赌气离家了八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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