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琳兴致盎然地问上官翩翩。
“离秋拍会还早,诸大拍卖行只有些零散的宝贝,到城里我把拍卖目录予你……其实,六月份最有趣的还是骑乘大会,是继端午龙舟会后的一个节目,许多厉害灵兽竞速的比赛。”
“啊呀,我大概只能去下注赌骑乘了。本来今年我搞到一头好骑乘……都被这小贼黄了,不然我也能报名去玩玩了!”
……
千年来元婴者和金丹者的战斗频繁地在五洲三界爆发,大半的旧城郭被修真者或者妖族摧毁,然后废弃,成了历史的尘埃。我们时代的大城虽然和千年前的都会有着相同的名称,建在相同的基址上,实际上和文明时代有着很大的区别。除了永不沦陷的帝都,金陵、广陵、长安等城都如是,凌牙门亦如是。
凌牙门是文明时代里中土皇帝拓疆到神洲极南之地的据点,在历代皇帝的大略中是进取南大荒洲的跳板。随着修真者支配了天下,凌牙门逐渐成了中、南两洲修士聚会交流的第一城。
武道时代中期后,此城一直控制在龙虎宗的门下——自周楚南振兴龙虎宗,中土的离位一直是它们宗门的势力范围。不过,随着剑宗在罗刹平妖之役后升为天下第一宗门,龙虎宗再不能牢固地掌握凌牙门城——剑宗的山门在中土坤位的蜀山,平妖之役后独霸整个南大荒洲,凌牙门自然被剑宗觊觎。
五百年来,两宗为了这座城的归属,赌斗了五次,剑宗三胜两负,占有了凌牙门三百年。直到一百年前第五次斗法,上官天泉胜了剑宗之人,凌牙门又回到龙虎宗传承手中。
上官借机宣布凌牙门永久中立,向普天下的修士自由开放,上官家充当本城的东道主和管理者。一百年来,风波渐消,偶尔几次反复也被上官天泉的铁腕扼杀。
当今的凌牙门矗立在天涯海角之上,城池环形,依山傍海,分成七重,逐次拔高,下接九地灵脉,上承九天星力。巨炮环绕城楼,城墙和地表的每一块砖都刻印着各种符文,构成一座巨大的法阵,外能抵抗大军和妖兽,内能辟易害人的游魂厉鬼,是两大宗门的修真者经营千年的成就。
城中人家数十万户,既有依附上官家的家臣,也有借居城中的修真者,还有各色服务修真者的行会与商会。不胜数的船队、木牛流马和公输木鸟把南海各郡、乃至南大荒洲的物产源源不断地输往凌牙门——这些物产都是人类在各地的灵脉、灵山、灵田经营和产出的精华。
“凌牙门者,两洲之通衢,南国之宝珠、不破之金城也。”
——以上部分是我目见,部分来自《凌牙门地方志》的记载(我从上官翩翩处借来)——路过九难试的每一个地点,我都要求自己收集齐当地的情报。
……
楼船至港,入夜,我们借居在城中上官家的馆舍里。
我和颜若琳各据了一座幽静院子,一条阒无人声的小巷隔开两座院落。
几个刻印了符文的木傀儡娃娃为我打点杂务,从不多嘴(她们也没有多嘴的能力)。院落的四角和门房,各有筑基者带领的护院队巡逻和护法,不让外人打搅。
这对我是最好不过,难得我又获得了宁静的修炼时间。
颜若琳的院落亮着灯火,院外又加派了一支护院队——我猜上官翩翩必然去她那里彻夜讲私房话。
我把自己房里的灯火全灭,独自沉浸在黑暗里。
……
从白云乡出发到现在,我和颜若琳都是各顾各修炼,几乎从来不搭话。
她修炼的时候,会放出一个念头分身护法,然后自己隐身起来不让外人窥伺;我修炼阴神的时候,也让闪闪发光的蛇卫罩住我。
我埋头苦思,骂了一句,
“修炼好难,不知道要炼到什么时候!”
然后又叹息了一句,
“混了小半辈子,连个朋友都没有,太孤家寡人了。”
“通!”
我翻身躺倒在卧榻上,盯着屋顶发呆。
我觉得自己格外凄凉——以前做海盗时,和帮里的兄弟混了个熟透,现在他们都在鱼肚子里做鬼了;在白云乡我和小芷一路相伴,一路寻宝;她离开后,至少还有一只熊相伴。现在我是彻头彻尾的举目无亲——名义上我是昆仑之人,可没有相互帮衬的师兄师弟,终日和一个小妖婆作伴,互相看不上眼。
我侧翻,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越往前走,能和自己交流的人越少,离人群就越遥远。外面的世界虽然大,可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
不知道逢蒙在昆仑山如何?有没有其他熊精作伴,灵兽们会不会歧视他生在乡下,没有见识?
不知道小芷身在何处?她的神通还不及我,在五洲三界的茫茫世界飘荡,不知道有多少艰难。
前日敖狞和副统领的战斗,金丹下层的我已经浑然插不上手。
我翻来覆去回想颜若琳当时说的话,
“……你用了十二年修炼到金丹下层……再花上十二年爬上金丹中层吧!”
就算花上十二年爬到金丹中层,还有更高的层次要我去爬。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呢?
我想像怀抱着小芷一道入眠的时光。
——混蛋!
我居然流眼泪了,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流了。就算她把我关在石棺里半年也没有流过。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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