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东的脸上的表情有一瞬而过的惊讶,随之又沉静了下来。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只鸵鸟会这么突然的伸出脑袋向他质问,但又在觉得情理之中。只觉得,自己似乎等她开口太久了,早已没有了当初想象的那么多情绪。
他挑了下眉毛,目光慢慢移向窗外。窗外的雨好像小了,打在玻璃上也只是一个一个的小点,连不成串。
“你自小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但却从来没有问起过。”时东不急不缓地说着,语句好像变成了一阵青烟,氤氲在空气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叹了口气,把玩起手里的青瓷茶杯,淡淡地重复道:“你从来没有问起过的,又何止是这一件事。”
唐嘉宁听着,不由的,心跳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这种感受令她很不自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转移话题。
可转念一想,下次还真不知道何时才会开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她尴尬的拿起手边的杯子,抿了口水说:“去年那次中启股权战争的事情,爸差点中风……后来已经很少参与到公司决策了。”她换用双手抱着杯子,“哥,我知道你恨爸那样对待你和蒋姨。可爸真的老了,你看他现在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他现在……”
“好了”时东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我都知道,我并不是你哥哥。”顿了一会,又补充道,“他也不是我爸。”
唐嘉宁被他噎得一时无话。
“中启那块肥肉,我不参与争食,自然也会有别人去抢,我只是做了商人都会做的事。况且中启股权战被挑起,最主要也是因为他太刚愎自用,怨不得别人。”他的语气缓和了,只是冷冷的听不出情绪,“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帮他。”
说完他拿起了唐嘉宁的碗,舀了几勺汤,推到她面前。
唐嘉宁低头用小汤勺一口一口的喝,时东就那样注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
时东把她送到车库,在她钻进驾驶座前,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别太辛苦,太累了就放弃。你不是非要做一个好孩子的,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模样。”
确实,唐嘉宁一直都是一个典型的“两面派”。
在外人面前,她乐观上进,有礼有节,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只有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亲密的朋友,见过她背后放肆的嘴脸。
她还记得沈纪行曾经不厌其烦的取笑她,描述着第一次见她穿着热裤背心,在酒吧里不害臊的撩拨他的事迹。他那时总说,原来以为是个三好学生乖乖女,没想到是个十足地小太妹。
“oh**!”唐嘉宁默默的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了那个人。
人的记忆真的是很奇怪,明明那些记忆让你觉得羞愧难当,让你痛恨自己愚蠢和无能,却偏偏跟刀刻在脑子里一般,那么清晰,擦都擦不去。可是那些明明应该刻在脑子里的记忆,却好像轻易的就被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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