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回奔,待顾锦文跟着她回到大营,只见仲军大将悉数站列帐内,四下无人做声,只有皇案旁的人在一堆兵符牌中翻找着什么。
气氛压抑得很,顾锦文瞧着林不怀额头淌下的汗珠,自己也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再持续多一会儿她都要窒息了。
终于,凌绝袖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走到林不怀面前,“朕带龙翼回仲都,军中事务尽数交给你,汐海用的是缓兵之计,拿不准的事你多请教怜策郡主,哦,不,”她扭头向顾锦文,“顾锦文,朕现封你二品武官位,衔号怜策将军,替朕守好这三十万兵士,必要时向玉千斩求援,告诉她,朕答应她的条件。”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大惊之下,顾锦文和林不怀听她这口气虽明知阻止不了,却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于是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皇上不能如此轻率,军机……”
“轻率?”凌绝袖厉声打断,眼里盛满杀气,“你们以为朕会拿沂儿的命开玩笑?”
原本半月路程根本不经跑,快马加鞭,凌绝袖只用了五日便回到仲都,将龙翼骑和禁卫军远远地甩在后面。守宫门的兵士刚见长街那头飞扬起一团轻尘,再看,那团尘土已飞至禁城墙根下。守门的界凌军看不清来人的脸,却认得出那身脏兮兮的龙袍和那人□的马,跪迎是来不及的,他们唯有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以防皇帝来不及喝马,撞上宫门。
饶是墨天眼抗造,长途奔袭后还能一路直冲后宫。爬楼梯不在话下,跨栏杆更是没问题,只要那道深绿色的人影别挡路就好。
“凌绝袖!郡主刚睡下!你敢骑马上启德殿我就敢杀马拦驾!”这呼声吓了胆子小一跳,脚步慢下来,背上人也不废话,松掉缰绳腾身而起,掠过前方深绿色的人影,百级台阶亦是一跃登顶。好帅……胆子小暗暗称赞,又惋惜得很。怎么不是母马……
推开殿门,凌绝袖疾步走向内室,招呼也不打便一把将刚入睡的翎绮沂连人带被纳入怀中。
“绝袖?”翎绮沂猛然转醒,虽受了惊,睡意朦胧的眼里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恬静。仔细抚平凌绝袖略显纷乱的鬓角后,她的手轻轻拍在那人背上,似乎明白那人的鲁莽举动为何而来。
不怕,不怕。
慢慢捋顺披散在那人背上,沾着尘灰,有些枯燥的发丝,她又恢复到拍哄的动作,一下一下,渐渐随手心感触的心跳慢了下来。
“我好好的。吃完就睡,现下胖得你都抱不起来了。”她在她耳边慢慢说,不让虚弱透露半分,却感觉不到那双揪在腰间衣物上的手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倚在身前的人,从里到外漫溢刺骨冰寒。抖动的躯体,颈间不规则的吞咽声,由于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竟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若回宫,军中必定会有传书,然而她是可以比鸽子还快的。翎绮沂埋首龙袍领口灌满风尘的气息中,再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怀抱中的人抖得不成样子,真真是害怕了。
半晌,拥抱的人影间终于有了声响。
“汐海用的是缓兵之计。”
凌绝袖揪起榻内软裘盖在翎绮沂肩上,轻手将她卧抱在怀,一手揽在她肩上,一手反扣于她腹间,无论如何都是一副生怕她消失的样子。
“必会对你不利。”
这是个论据不足的推断——翎绮沂想要提醒她,一双眼却看见了蜿蜒在她眉角的纤细纹路。
短短半月,那对浅色的眸子已失了华光,四周尽是喷张的血丝,暗金瞳仁由于疲惫而异于常人地紧缩着。入鬓剑眉倒更显英武了,到底是因为眉骨的更突出,或是眼窝的更凹入而起,无从考究。
好吧好吧。
“皇上说我应该怎样呢?”她调侃地捏住她的鼻尖,随即发现那儿干涩得像快要在她不大的手劲下粉碎掉,“你说,我照办。”
她决不希望凌绝袖为了她而劳累,不希望,从始至终。但她查遍了所有无论界凌院还是青莲坊的信报,也找不出什么异样,为此,她甚至不惜悬重金搜集民间情报,可惜到头依旧一无所获,除了汐蓝桦冒然潜入仲宫的动机——然而,那种众说纷纭的来由个个有理又个个荒谬:神鬼道佛不足为奇,人情诈术比比皆是……她只好在仅有的清醒时间里惊奇地翻阅着各种从某某志异上抄来的内容,连连感叹书海无涯。
凌绝袖咬牙道:“朕带你上珞尹山,直到水落石出咱们再下来,或者再不下来。”
其实此时的凌绝袖,心里也明白得像面镜子。
这是个无从躲闪的过程,或结局。汐海几乎是操了十分的胜券来挑战仲景的,否则它不会视数万十二国反军如无物,只当弃子般任由仲军斩尽杀绝;不会舍得一座工事完好的城池,冒国土之危阻仲军前行;更不会让汐海太子只身犯险,潜入仲宫。若是只有茄玉一着棋,汐海根本无需大费周章,直接端着解法来要地,要钱,要兵,要……只要它有自信能挟翎绮沂以令天子,凌绝袖断没有不给的道理,只要它要的不是翎绮沂。而翎绮沂对汐海来说,不过一个美貌女子而已,让它顶着倾国的风险而求之,这个理由并不足够。汐海朝内一贯平衡,撇开汐青俨那个冠冕堂皇的傀儡不说,实权其实是分掌在行兵的太子党和行政的宰相派手中,此次能够达成一致,必定有人从中斡旋,可恨是根本找不到这个幕后推手,否则她就是刨地三尺也会将其抓出来,省得心烦意乱地打这一通仗,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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