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三,黎明未至,夜色正浓。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有一丝风,江面微波起伏,浓雾弥漫。天气阴冷,湿寒入骨。
龙王庙码头上一点莹莹烛光从酒馆中透出,给这冷冰冰的夜填注了一许暖意。
“多谢黄师傅,把这小贼交给我们吧。”一个黑衣人说着就要上前来拿当铺伙计吴法。
“不急。”老黄手指松开,变爪成掌,轻轻发力将吴法推倒,他自己则挡在吴法身前,“既然三位是自己人,那自然好说。可是……恕小老儿眼拙健忘,咱们几时见过面?三位可否方便露出庐山真面目?”
三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守住门口的黑衣人点了一下头,率先脱下黑色头罩,说道:“黄师傅不记得我们了?”
另两个黑衣人也跟着摘下头罩,老黄这才认出三人,原来这三人竟是戴笠的手下。昨日开铁索箱和金丝楠木箱的时候,这几人全部在场。
“原来是三位长官。”老黄拱了拱手道。
“这小贼偷听了我们的机密,务须拿他回去惩办。黄师傅,行个方便?”守着门口的黑衣人道。
不待老黄是否同意,小伙计吴法起身怒道:“你们自己来我们当铺典当货物,怎么就成了我偷听你们的机密了?你们所验的那宝贝来路不明不白,谁看了就要杀谁灭口是不是?”
“你再敢胡说一个字,我立刻要你的命!”先前被吴法扫中脚踝的黑衣人道。
老黄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挡在两人中间,他先前出手擒拿吴法,倒更像是为了敲山震虎,让三个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事关重大,咱们须得问个清楚。”老黄捻着胡子道。他回过身,沉着脸问吴法道:“小伙计,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嚷嚷什么‘杜月笙’!‘杜月笙’是你叫的么?你到底是谁?来到此间,怀有什么目的?说不清楚,不仅这三位长官要治你的罪,清帮和洪门也都饶你不得!”
“逃了狼窝,进了虎窝,我认栽!”吴法从怀中掏出牛皮纸封包的信件,丢给老黄,“杀剐随意,只是别栽我的赃!我是和祥当铺的伙计,经掌柜的引荐,本打算投到洪门拜师学武,不想遇到这伙土匪,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和祥当铺不说,连我这条小命也不肯放过,一路追杀到这里。我逃出来的时候看到前街也失了火,瞧着位置分明是兴隆当铺和恒济当铺,想必也是跟我们和祥当铺一样,鉴了你那劳什子宝贝才引火烧身!你们这般狠毒,我倒有些好奇那宝贝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更好奇你们到底是从哪座大墓里挖出来的……”
“闭嘴!他妈的!闭嘴!”先前被吴法扫中一脚的黑衣人从老黄身旁窜过,扑上前来,抡拳直击吴法下颌。lt;gt;
下颌连接丘脑,受击打震荡直接影响中枢神经肢体平衡,通常情况下一招便会令对方瘫倒,力道重些更会导致受击者昏厥,这是每一个特工都掌握的格斗技巧。简单,直接,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解决战斗,这也是特工格斗的不变法则。
吴法自幼习武,虽未受名师指点,可跟一些跑江湖的老镖师习得几式戳脚和三两招通背拳。刚刚扫中黑衣人的一脚便是戳脚败中取胜的怪招。
这一拳吴法堪堪躲过,下一拳黑虎掏心紧随而来。吴法知道自己落败是早晚的事,看到黑衣人乍一动手就打定了主意:小爷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他躲过第一拳,第二拳便不再躲闪,而是卯足了力气,反击一拳,袭向黑衣人下颌——现学现卖的一招。
吴法两败俱伤式的打法,让那黑衣人有些错愕,心道:“这小子疯了不成,想硬拼也得分清先后不是,看谁快!”当即不闪不避,仍将发力点集中在左拳。
两人几乎同时中拳,但也分先后。
黑衣人的一拳结结实实击中吴法小腹,瞬间将吴法打得佝偻下去。而吴法小腹中拳,呼吸迟滞,手上气力也自弱了,更兼腰身后弯,原本拼死打向黑衣人下颌的一拳,也只是擦着黑衣人脸皮划过。
“呃!”吴法捂着小腹佝偻成了虾米状。
黑衣人不肯收手,抬腿一脚踢向吴法面门。这一脚若是踢中了,吴法立即便会晕厥。
老黄倏忽抬脚,以脚底板挡下黑衣人这一踢。转身停在吴法和黑衣人之间,背对黑衣人。
那黑衣人恼羞成怒,再起一脚,横踢老黄右腰。老黄似乎脑后长了眼睛,右肘外摆,轻格黑衣人踢来的一脚,卸了这一脚上的力,不等他右脚收回,单臂夹住黑衣人小腿,肩膀向后撞去。只这么一撞,将黑衣人撞到门口。门口那黑衣人出手将其扶住。
老黄转过身来,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撕开信封,取出一页信纸,抖开信纸细细阅读。
楼下的打斗声惊扰了楼上的住客,不知何时二楼栏杆前已聚集了十多个看热闹的年轻人。lt;gt;
“店家!这乒乒乓乓的还让不让睡觉了?干啥玩意这比比划划的!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到咱们码头上放肆,可得问问咱们兄弟乐不乐意!”一个肥脸东北大汉在楼梯口向下喊道。
老黄读完了信,抬头看一眼,拱手赔笑道:“抱歉各位,这里发生了一点误会,已经没事了。各位回房稍事休息,天亮后便要开香堂了,抱歉抱歉!”
楼上这些年轻人互相低语几句,却不肯退去。
老黄不管楼上这些看热闹的年轻人是否回房,他展开信纸给三个黑衣人,说道:“你们看清楚了,这小兄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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