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风云变色,百鸟惊飞的一招。
这世上或许不会再有这样两个人,再有这样的机会能不顾生死全力使出这样的招数。
因为冉清湄站立起来的双腿已经软了下来,她一身衣袖都不在飞扬,她被拂乱的发丝垂落在肩膀,那眉心一点光芒逐渐退去,她如寒星一样的眸子也失去了那种摄人的光辉,不错,她尽力了,以生命的力量用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冉清湄的身子一寸一寸滑坐在轮椅上,赵凌在她身后看的心惊连忙扑到她跟前道:“姑姑!姑姑你怎么样了?!”
她焦急的呼唤,冉清湄似乎是没有听见,却慢慢闭上了眼睛,手中结成的剑指也松了开来垂在双膝上,神情肃穆宛如一尊天女塑像。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想到,你除了北冥无形剑气还修成了我盼了一世杀了一世都修不成的无形杀气。”
却听宛如入定一般的冉清湄闭着双目,声音依旧那般温婉动听缓缓开口道:“师父来找我比试,清湄不愿让师父失望。”
张天正看着她稳稳站在原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湄儿,你自小师父就看出你命格奇特,天资绝高不是成魔就是成佛,你遇到了我,我杀人无数本想留下一个同我一般的杀神在世,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没有改变你年幼时善良的本心,这么多事也没有改变你,师父佩服你,我要杀你,你还认我这个师父!”
却听冉清湄淡淡开口道:“师父错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老了许多岁了。不同的是,二十年了,师父还在执着,徒儿却已经决定放下了,不论从前我有过多少杀戮的罪孽,多么强烈的爱恨,多么执着的心,三哥死后突然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执着了二十年的东西不过是一场繁花泡影,其实若不是你今天来找我,我就要在几天之后回玉龙雪山,去一个与天最近离人最远的地方,忘却所有的过往安心等老天爷接我去见她……”
张天正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鲜血,顺着鼻梁涓涓滴落下来,染红了半张脸,突然觉得自己双手再也结不起剑指,自己一生纵横自负,单对单从未落败,这一刻却觉得真的是被打败了,这种失败的滋味犹如万剑钻心,简直比那无形的杀气透入身体所造成的伤害还要大,看着冉清湄宛如一阵青烟就要消散一般,不知为何心中疼的厉害,将吸入心肺的气息重重的叹了出来开口道:“师父败了。你才是这天下第一。”
冉清湄直到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高大清瘦的老人充满了慈悲与怜悯道:“可惜我迟了二十年……若二十年前我有此修,可以让师父说一句我败了,或许你就不会再杀那么多人了。你穷了一辈子我知道你心里最想的事不是做天下第一,而是心甘情愿顶天立地的说一句,我败了。”
张天正听闻此言心中突然无比畅快,哈哈笑道:“没料到,断了我五轮八脉的人会是你,也没料到,我杀了一辈子人,最懂我的人却是你!湄儿,你好,你很好,师父败的心服口服。你说要囚困师父为何还不前来动手?”
冉清湄摇摇头道:“徒儿再无能力囚困师父了,世上也不会有人囚困的住师父。”
张天正一奇道:“这是何意思?”
冉清湄看着他道:“因为师父已经解脱了。师父从绝世的武功里解脱,从执着的胜负之心里解脱。世间再不会有什么囚困的住师父。今天一战后,恐怕师父要得大道了。”
张天正闻言仰天大笑看着她道:“几十年前我种的机缘,没想到不是我来渡你成魔,尽然是你这丫头来渡我成佛。小丫头,你是一尊观音不成?”
冉清湄与他对视神情凄楚道:“我一世心中装满了仇恨。只是我机缘巧合先一步从噩梦中醒来,可惜醒的太迟,许多爱我的人都已经去世了,三哥死的时候给我留过一封书信,我看了以后明了了一切。当年不是三哥派人去杀四哥,而是四哥派了云涯去杀三哥,云涯被御林军所伤,才有了后来那一连串的事情。两个都是我的亲哥哥,这许多年来三哥也知道我的下落与作为,他没有再来对付我,任凭我帮着四哥做了这许多事情……三哥一世英雄情怀,我误会了他二十年,恨了他二十年,到头来一场空梦。若我还不及时醒悟,也枉为人一场。”
张天正叹了口气道:“恩恩怨怨,找我报仇的人太多,我不放在心中,如今武功被你所废也再无求胜之心。你的事当年我被暂时押在天牢的时候也曾听说。不论如何,你放下就好。”
冉清湄却不答话,她与张天正之间的纠葛终于被化解,只是自己的身体……
赵凌察觉到不对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姑姑,姑姑你不要说了,你可是难受?”说罢看着冉清湄苍白的面容,眉目间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霜,嘴唇也发白了起来。
张天正一见道:“不好!她一直用内力压制寒毒,如今内力耗尽,寒毒要发了!”
赵凌闻言又惊又痛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面颊贴着她冰冷的皮肤似乎要给她传递更多的温度,可是冉清湄身上的寒气似乎隔着自己的衣服也能透过来,自己好像抱住了一块冰疙瘩一般,看着怀里的人似乎意识越来越远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迷离,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赵凌急的掉了眼泪,俯下身耳朵贴着她的嘴唇呜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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