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们都是一惊。
彼特失踪后的四个月里,我陷入恐惧之中,不能自拔。夜里无眠,我生怕他突然跳出,给我致命一击,只敢白天休息。他成了幽灵,无处不在,又看不见他。越努力想把他忘记,大脑偏偏与我作对,记忆更深。恐惧感于是成了大脑的自我对抗,我反其道而行,保持对他的奠念,彼特反而变成我大脑中晦暗、模糊的疏影,在他失踪后的第五个月初,彼特终于被我击败,他对我大脑里的遗毒,一点点被剔除。我天真的以为能松口气了,没想到这个荒岛,越来越像《百年孤独》里的马孔多,孤独感无可救药的蔓延,连向来很活泼的小狨猴,整日里晒太阳睡觉,无精打采。机器狗倒戈,陪着它一起,也是懒洋洋的,根本无视我的召唤,甘心当了死狗。
彼特独居一百多年,居然没有丧失说话的能力,全赖着那只鹦鹉陪他聊天。我如法炮制,可找遍全岛一根鹦鹉毛也没瞧见。我不敢保证自己避免成为哑巴,之后拼命说话,说一些连我自己也觉得絮叨。只得每天骚扰小狨猴与机器狗倒戈,逼得它们要发疯,后来见到我就远远避开。我不得不对着空气说话,没有参照比对、没有回应,语言难免失真,到最后都不敢确定是不是人类语言了,越不敢确定,我就逆反性的多说甚至高喊。越是如此,孤独感越发驾驭不了,它呈几何状递增,占据我整个身心。心识行将彻底散乱的那一刻,一点灵明闪动,我强迫自己闭上了嘴。不能说话就不说了,声带退化就退化了吧,成为一个疯子,才是最可怜的。
战胜对失语的恐惧,我又被推给无聊照顾。鲁滨逊整天忙忙碌碌,又是开荒种粮,又防备野兽袭击,整个开创新世界的架势。我与之相比,反倒很幸运能继承岛上的先民的遗存。最基本的粮食,有我的同胞们耕作的小麦,虽然疏于打理,任凭自我播种、繁殖、开花、结穗……虽说隔着好几代趋于野生,打的小麦终究够填饱我的肚皮,因此也就放弃重操旧业当农民。小麦之类的提供主食,羊肉、鱼肉、猪肉才是烹饪的重要角色。而且我习惯于放养,一是不愿意操心,第二也是闲的没了时间。第三才是修习《以理时轮经》。我前面说了,后半段的东西得慢慢参悟,参悟又近乎于玄学,不像干体力活,需要“慢慢来”。衣服嘛,穿彼特的。按说一百多年了,他早先的服装本该糟透、沤烂了。岛上又没有服装店,神奇的是他的衣服总是那么干净,没有破损迹象。唯一的缺憾形式上颇有些古怪,像现代又不像。我曾经有问过他制作衣服的方法,他说岛上“有”。我以为是岛上某种神奇的植物,可以用来纺布呢。他消失了,“有”是什么,终究成为谜团。衣服是足够穿了,岛上气温一直都很温和,自从他消失后,我尝试不穿衣服,光着屁股来回晃荡,也没觉得寒冷。那次**实验之后,我就成了天体主义者,若不是上身背着刀枪,与野人无异,彻底回归大自然了。你们别觉得我无耻,我是因为穷得没衣服穿。彼特留给我的衣服,每一件不过能穿个七八个月,破损了,我只能被迫光着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先裸露着,关键日子保证有衣服穿。
“唰!”地牢顶上,被人掀开一块儿小遮板,阳光射进来,恰到好处罩住我的头顶。习惯了黑,我对发亮的东西起了莫名的畏惧,下意识往阴影处躲了躲,又不舍那块儿阳光,伸手摸了摸。有温度,不热,感觉好极了。“啪”,上边掉下来个团状物,正砸我手上,被我接住了。眼睛看不真切,鼻子先告诉了我,一块夹着猪肉的面包。
“富贵,你吃了吧。吃了就有气力,咱们谈一谈。”一个男声从我头顶传下来。
我没搭理他,三下五除二送进嘴里。这东西算是“嗟来之食”,我不该接受,前三天我对他们痛骂不休。如今我吃了他们的馈赠,简直不要脸,没骨气。
“哈,富贵,你果然聪明识抬举了。慢点儿啊,我给你送点水,怕你噎死。”说着,一个瓦罐,盛满水,用绳子拴着,慢慢往下送。我一把抢过,仰起脖子水如瀑布,直灌进我胃里。
“很好,富贵,你答应了?”他满怀期待。
我冷笑道:“恭喜你,熬鹰成功。你觉得我吃的你的东西,我就怂了?呵呵,老子还是不答应!”
“草!你有种!”他骂了一句,“天窗”关闭,世界又陷入黑暗。
我笑得直打滚,成功气着他了,也庆贺自己选择了正确的策略,那就是比他们还要无耻,还要不要脸。唉,总算明白了,如果早点这样,也不受这份罪了。后知后觉的王富贵,最该死!
我还记得那天,带着倒戈到处乱窜,不知觉又去了“安徽古村落”。到了村口,隐约听到女人的饮泣声,吓得我腿发麻。本来对村子就怵头,听到这种不明声音,惊慌是少不了的。我惊呼一声,赶紧拨转狗头逃窜,到了海滩,那个我来荒岛上的海滩才停止。我从倒戈背上跳下,面面相觑。此刻心下暗定,明白光天化日的,应该不是什么鬼魅作祟。那分明是个真的女人哭泣。是谁呢?要不要折返回去瞧瞧?算了吧,海滩上还有秘密。
只见从海水里延伸出一串脚印,直到临近树林才消失。我数了数,大概是二到四个人。脚印消失的地方,有个躺倒的人形,那周围又衍生出好多串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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