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能觉知意识的意识,也越发难以探知。如果没算错,眼下是第三天的上午了,我的处境继续恶化。老头把水、罐头掠夺走,生存的条件只剩下空气和光照。石屋向阴而建,太阳虽天天升起,得到的光也仅是漫反射,热量可以忽略。空气早已浊臭难当,臭源在我裤子里,里面兜着两天前的粪尿(我也不想这样)。生无可恋,偏偏死不得。再过数日,我估计能看见自己生蛆了。
为了能将故事继续进行,你们或能猜到,我弥留之际,必有救星登场。对的,他把门打开了,拎包似的提起我,重重扔到一架车上,随后,扬起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三只健壮的公羊“咩咩”了两声,车子发动。走了二三十分钟,解开绳索,毫不犹豫把我推进河里。
要把我处理掉?gameover?老子还没死呢!
无奈,手脚麻木酸胀,想垂死挣扎也艰苦异常。河水并不深,到我腰部而已。饶是如此,虽不情愿,还是灌进数百毫升水。眼睛进水,视物不清,窒息感瞬间上涌。不能呕吐,肺管子全是水,但是感觉里面着了火。我的身体失控了,比车失控还有可怕。再挣扎下吧,求生意念强烈,然手脚仍不堪其用,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我的肾上腺素没有爆棚,那个推我入河的家伙,又捞我上岸。不过,我变得浑身赤条条的,像挣脱开羊水的婴儿,好在能呼吸了,又自在又窘迫。
“起来吧,孩子。”那个人踢我屁股一下,力度很轻。
是怪老头?
我把眼中的水挤出来,聚拢精神,查看此人,就是那老东西!你们说我该愤怒吗?那是当然。杀人的心思都有!不过复仇能否实现取决于身体,我可怜的愤怒感只维持不到半分钟,和身子骨同时散架。再加上人类天生羞怯,相见,自觉矮了三分,斗志更难激起。
老头把一块儿面包扔到我跟前,好像喂狗。没等面包落地,我伸手接过,没有咀嚼,直吞到肠胃当中。他又扔给我一块儿,面包不落地,接过来三五下又吞进肚里。第三次,那老头同时把三块面包丢给我,我接住了一块,剩下两块儿落在地上。用手接到的面包再次充实肚皮,掉地上的不再理睬。
“我不是狗!”我冲他吼道,声音没有预料的那么高。
老头说道:“吃落地的面包就是狗?手接到的是人?”
“我休息两分钟,就能杀了你。”
被另外一个人类投食面包,我还接受吃掉了,现实版的嗟来之食。可那是饥饿本能的天性。用手接住,像个人样捧着吃,说明本能的反应中还能知道自己是有尊严的人类。可能吧,或许是的。饿死谈不上尊严,有尊严而死亦不能肯定受人夸耀。我凄惨到了家,沦落荒岛,常规俗礼实在难辨、难服。
老头嘴巴动了下,终于没再羞辱我,咕哝一句外语,说一句中文:“随我来,我给你聊聊。”说完,丢给我几件衣服。
“你给个痛快话,到底想干嘛?”和这老头有仇,和衣服没怨,接过衣服,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棉质衣服,很合身,只是没有鞋子。饶是如此,尴尬羞耻感消失,我不由得精神一振。忽然脑袋感到晕眩,肠胃紧接着痉挛抽筋,“哇”……背对着老头,把刚吃进去的面包吐了个三分之二。三天不见水米,看见面包没命狂吃,又套衬衫又提裤子,动作幅度有点大,可能牵动某根神经。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屏住一口气,努力压住呕吐的劲头。过不多久,呕吐恶心渐渐停止,身子歪着躺地上,肚子里像被硫酸泼过一样,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哈哈哈!”那个老家伙更加欢快,嘴里冒出一句极端兴奋的短句,随后搀着我的胳肢窝,轻轻地拉起,慢慢扶到车上。鞭子刚刚扬起,三只公羊很知趣的弓起身子拉车。老头很满意,嘴里说了一个方向,公羊们理会得,扬蹄奋进。公羊有的很平稳,奈何行在旷野,本身就没有路,车子还是颠簸起来。我的身体本身就弱,这抖动勾起我晕车的宿疾,恶心想吐,脑袋也是大如麦斗。紧要牙关,防止呻吟声让老头听见。不知过了多久,羊车终于止步。车上的我早已七荤八素,嘴里苦涩难当。
老头下了车,看到我这副苦楚模样,竟然良心发泄,亲自背我起身,迈动不是很灵便的老骨头,颤巍巍地进屋。一时间,我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幸灾乐祸什么的。只有闭住嘴巴,防止任何感谢的话出口。老头不嫌弃我脏,把我抬进一架床上,上面铺着萱草,柔软暖和。床的感觉久违,刚刚挨着我的身体,我立刻成了滩烂泥。斜着眼睛观察屋子,确信这家床是老头子自己的。老头把我安置好,给我倒了杯白色带咸膻味的液体,撬开用的嘴,灌了进去。同时掐我的虎口,揉捏关元穴,几番折腾,晕车的不适感才渐渐止息。肚子空空如也,我勉强吞下那些液体,虽说喝不惯,舌头还是很受用。这东西应该是羊奶。我的喉咙松弛下来,嘴里挤出连我也大吃一惊的话:“谢谢你。”
“孩子。我对不起你,不用谢我。”
我也太贱了,被人欺负成这副德行,还紧说拜年的话,如果此刻手中有刀,我必定效仿日人剖腹自尽!老头对自己的前后不一也感到几分尴尬,伸出手来,揉搓右半拉额头,揩掉并不存在的冷汗。
太尴尬了,谁也不想再开口,也不能再开口。
眼前的老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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