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道:“这是定金。若是能快些印好,我再另加钱。”
王掌柜接过了银子,心中也是欢喜,忙一口应了下来。暗道莫说是刻印西域画稿,只要钱给得够,便是天书也成。当下说定了日子,这才亲自将明瑜送了出来。
春鸢见明瑜这般行事,心中也是讶异。登车回去的路上,见她神思有些恍惚,仿佛在想什么,终是忍不住问道:“姑娘若真要刻印成书,跟老爷说声便是,何须自己跑一趟?且既要印了,多印些便是,怎又只弄一册?”
明瑜看她一眼,慢慢道:“往后你便会晓得了。今日之事,回去了须得帮我守着口些,莫叫人晓得了。”
春鸢摇了摇头,虽仍满头雾水,却也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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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醉桥今日被个牙人带着看了处园子,说原本是个商人的闲居之所,一年里也难得来两回。如今周转不灵,这才想要贱价出让。那园子地处城西郊外,门前小桥流水。园子不大,因了长久无人打理,也有些衰败,只园中轩堂井然,住家为二层阁楼,四周有庑,高爽玲珑,且园子南角有片茂竹,竹旁临水筑亭,竹影潇疏,若收拾一番,倒也不失是个清幽之所。
谢醉桥本来并无置园的打算。他为人恣意随性,但凡稍微过得去的地方,赁了住也无妨。看了这地方,见隐隐有翛然闲适之韵,心中就有些满意了。出了园门无意回头,见青石垒砌的月洞门上,那被残草枯茎半遮的园名乃是“瑜园”二字,心中忽然一动,立时便道:“我买了。”
江州人大多喜闹,稍微有点闲钱的人,削尖了脑袋就往城中挤去,这园子地处偏僻,卖了几次也未脱手。那牙人本也没抱多大指望,没想到这少年人一眼看了便开口说要,喜出望外。见他服色虽素,衣料却是贵重的缂丝锦,连手上握的马鞭也绞缠乌金丝,袍带冠玉,英姿勃勃,身边跟着的那随从更是相貌威严,也不敢胡乱开价,报了个实数,谢醉桥应了下来,随牙人一道去他铺子里写了文书,见附近是青瓦街,想起裴文莹前日嚷着缺了几种作画的颜料,便叫高峻带他回去取银,自己过去寻了家铺子,买了颜料和画笔,刚从里出来,抬眼便见对面一家书肆里出来两个女孩。大些的那个是年前见过的阮家丫头,小的便是明瑜了。
谢醉桥自年前从谢铭柔那里被转告了沙钟作匠的来历后,就一直未再见过这阮家大小姐。前日听说堂妹又在家起了个水仙会,邀了众家小姐们过府,想来她也是到了的,只也不过如此而已。未想此刻却会突然在此遇到,一怔之间,只瞥见她半张俏丽的侧脸,长睫低垂,目光有些飘忽,眉间又仿似带了丝与这年纪不符的凝重之色,全不似那日他过去送药时见到的天真烂漫样子。还没闪过神,她已是被扶着登上了车,幕帘低垂,遮得严严实实,马车缓缓驶动,很快便粼粼而去,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谢醉桥抬头望去,见她方才出来的是间书肆,略一犹豫,便迈步跨了进去。
王掌柜刚送走个小财神,又见来了个一望便知是有来头的少年人,忙再迎了过去。
“方才那位小姐可是来买书?她买什么,我也买一样的。”
谢醉桥张嘴,话就冒了出来。
王掌柜笑道:“方才那是荣荫堂的大姑娘。若说从前,她过来确是买书,只今日却是来印书册的。一叠画稿,只印一册,费了好大本钱。也就她那样的人家,才肯做这般耗钱的事体。”
谢醉桥有些惊讶,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之意,道:“稿子拿来给我瞧瞧。”见王掌柜有些踌躇,便从腰间荷包里摸出块碎银,丢了过去。
王掌柜不再犹豫,忙从柜台后取了方才的画稿,一股脑儿递了过去。
谢醉桥一张张翻看,神色讶异,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公子,阮大姑娘说是西域风情画,故而这上面的人物服色与中土大不相同,连这文字也歪歪曲曲,小的方才看了几眼,竟是如看天书。”
王掌柜眼尖,忙凑过去解释。
谢醉桥翻到最后一页画稿,定定凝视片刻,忽然抬眼道:“你印两册罢。多出的一册我买。钱另付。另外,不要叫阮大小姐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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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正月转眼便出,明瑜这日随了阮洪天再去孟城白鹿斋探江夔。他已能拄着拐杖走路,精神也安健,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回江州,顺道将堆积了满腹牢骚的周妈妈也带了回来。一路听她唠叨着老太爷的种种,渐渐有些走神起来。
那画册早两日便已经拿了过来,薄薄的一册,装帧得极好,她给放在了父亲书房桌案的显眼处,便开始了等待。只父亲这两日却又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未见他进书房过。
原来江州一干富室都晓得了再几个月皇帝驾游江南要在此停留,驻跸还未定下。自家园子虽不及荣荫堂意园那般盛名,只也各具其妙,若侥幸能中选,那便是天大的荣耀。故而暗地里都在奔走,有些长袖善舞的,甚至绕过江州府直接寻到了江南总督处。阮洪天不甘落后,各处打点自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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