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生活无关,但她与我的生活并非无关。她马上就可以对我童年、乃至成年期最重要的关系作出肯定或否定。我多么希望,她像米罗那具残疾的躯体一样在外空间化为乌有,我就用不着像这样面对自己了。她面对的正是她自己。埃拉立即进行了化验,结果少女华伦蒂和华伦蒂的遗传基因是相同的。
“但这没什么意义,”华伦蒂争辩道, “安德不可能记住我的遗传密码,在星际飞船中也不可能有那种密码的结构体系跟他在一起。”
“该由我来作出解释吗?”埃拉问。
安德曾暗示有一种可能性:少女华伦蒂的遗传密码在她与华伦蒂实际相遇前是不固定的,之后少女华伦蒂体内的核心微粒就自动形成了它们在华伦蒂体内找到的结构体系。
华伦蒂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她怀疑安德的猜想是正确的。少女华伦蒂从一开始就具有华伦蒂的基因,因为如此酷似安德对华伦蒂的幻象的人不可能具有其他基因;这是简在飞船中帮助维持的自然法则使然。在一片混沌中,或许有某些力量在制造和维持秩序。这几乎没有关系,除非不管这个新的假华伦蒂多么完美无缺、多么坚韧不拔、多么与我不同,安德对她的幻象都是足够真实的,因而在遗传基因上也是相同的。他的幻象不可能毫无关联。也许我那时真的是那么完美,只是在后来的岁月里渐渐归于平庸罢了。也许我那时真的是那么漂亮。也许我真的是那么年轻。
他们跪在主教的面前。普利克特吻了他的戒指,尽管她对卢西塔尼亚星没有忏悔可言。
然而,轮到少女华伦蒂吻戒指时,主教却缩回他的手走开了。一名牧师走过来,叫大家都坐下来。
“我怎么啦?”少女华伦蒂说, “我还没有忏悔呢。”
“你不用忏悔,”牧师说, “在你过来以前,主教就给我说过了。犯下罪孽时,你并不在这儿,所以你没有什么可忏悔的。”
少女华伦蒂悲哀地看着他说: “我不是上帝创造出来的,那就是主教不接纳我的原因。只要他活着,我就不参加圣餐礼了。”
牧师也显得很悲哀――不可能不为少女华伦蒂感到抱歉,由于她的纯朴和可爱使她显得弱不禁风,所以伤害她的人也因为恃强凌弱而感到无地自容。 “教皇才能作出决定,”他说, “这一切很难。”
“我明白。”少女华伦蒂轻声说,然后她来到普利克特和华伦蒂之间坐了下来。
华伦蒂意识到,我们手肘相触。这是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儿,如同我在十三年前克隆出来的一样。不过,我不想再要一个女儿,更不想要我的一个复制品。她知道,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这样,她遭受了我从来没遭受过的苦难――她感觉到了与她最相像的人却不要她,不爱她。
安德对她的感觉如何呢?他也希望她消失吗?或者他渴望成为她的兄长,就像他多年前成为我的弟弟一样吗?我在那个年龄的时候,安德还没有屠杀异族,也还没有成为死者的代言人。 《虫族女王》、 《霸主》、 《“人类”的一生》等都离他还很遥远。
安德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感到困惑、失望和害怕。他怎么还会渴望那个时代呢?
不久,米罗进来了,缓缓来到圣坛,吻了戒指。尽管主教已宣布免除他的任何责任,他还是与其他人一起进行忏悔。在他往前移动时,华伦蒂觉察到了有人窃窃私语。在他脑损伤之前就认识他的每个卢西塔尼亚星人都承认发生了奇迹――米罗已经完全恢复到以前那种鹤立鸡群的状态。
华伦蒂想:米罗,我那时还不认识你呢。你总是具有那种冷若冰霜、多愁善思的气质吗?虽然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但你此时仍然生活在痛苦中。这使你更冷漠或更富于同情心吗?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这本来是雅各特的座位,但此刻雅各特还在太空中。随着德斯科拉达病毒即将被消灭,为了建立一种自我调节的生态平衡;维持行星体系的秩序,必须引进成千上万种冷冻的微生物、植物和动物,必须有人去把它们运到卢西塔尼亚星地面上来。这项工作在许多其他星球上都进行过,但在这里更为棘手,因为需要避免与猪族所依赖的本地物种进行激烈的竞争。
雅各特正在为此操劳;此行理由充分,但华伦蒂仍很想念他――事实上非常需要他,因为安德创造出来的新人令她心乱如麻。米罗代替不了她的丈夫,尤其是因为他的新躯体一下子就让人想到在“外空间”发生的事情。
如果我到了“外空间”,我会创造出什么呢?我怀疑自己能否带回一个人来,因为我担心在我的心灵深处没有灵魂,恐怕连我自己的灵魂都不在那里。我在研究历史方面除了研究人性外,还会研究别的什么吗?别人通过扪心自问来找到人性;只有失落的灵魂才需要在自身以外去找寻人性。
“排队快到头了。”米罗轻声说。
那么,仪式很快就会开始。
“准备好了把你的罪孽荡涤掉吗?”华伦蒂轻声问。
“正如主教解释的那样,他只会荡涤这具新躯体的罪孽。我还必须承认和忏悔旧躯体留下的罪孽。当然,ròu_tǐ不可能有很多罪孽,但有许多嫉妒、敌意、怨恨和自暴自弃的情绪。我要决定是否对以前的一次自杀行为进行忏悔。我原来的躯体化为乌有,不过是响应我心中的意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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