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涯手握寄遥应了她,见她语气不似往日温柔,心中着实有些发慌。
遥舟右手起了剑指,聚风成剑,三步上前,端起架势,道一句:“看好。”随后脚步轻盈而出,手提剑起,破风浪而去,或迎或逆,一身白衣长袍飘然,被冷然天光映照,如同入世神鸟,灵动惊艳。
溪涯站在后边看她舞剑,双眼移都无法移开半分,她从未见过这般剑法,如寒泉破山间而出,清冽冷澈,眼中只余一身飘动白衣和一道冷冽剑光,其外再什么也看不见了。
遥舟舞完站定,指尖风剑散尽,回头望于溪涯,依旧无甚么表情,只淡淡一句:“你来,若有不对,我会纠正了你。”
“嗯。”溪涯点头,稍活动几下手脚,上前走到遥舟之前所站之地,立定提剑。
她悟性颇高,流利使了前四式,顺畅极了,可于第五式的蝎步回剑,却忽地顿住,嘴角一抿,皱了眉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她苦思冥想,身子端着这个动作,半晌未动,于冷风之中硬生生出了一额头的汗珠。
一道清风涌上,伴着悠然冷香,淡淡的温暖环在她的背后,柔软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略拉一下,领着她回转一圈,又扶住她的胳膊,抬起扬剑,遥舟于她身后轻声道:“记起了吗?”
“记,记起了。”溪涯结巴一下,强行定了心神,顺着遥舟指点,一招一式耍了下去,堪堪完成□□分。
遥舟有心要好好锻炼自己的小徒弟,好让小徒儿把略有浮躁的心定下来,就用了十分的精神,三月之中,在这空州山顶之上,一日未歇地传习了溪涯一些简单剑法,教她背诵些道法佛经,督促她修炼,等到山中风雪愈发大了,若是再不下山恐自家小屋要被厚雪埋了,她这才带着修为有所大涨的溪涯下了山去。
溪涯苦修了三月有余,心性倒是沉稳不少,前几日她怀有的那几分小小愁思此刻已是消匿不少,现只觉心中清明,无甚烦恼。
回了小屋,扫净其上风雪,屋中颇冷,遥舟于炉内生起些许火气,二人一起于炉边取了会儿暖,溪涯心中挂念着三月未见的狐狸和灼灼,便向她告了假,顺路下了山,往那桃花林处行去。
今年大雪,山林中小道都被封了起来,溪涯寻不到往日下山的路,差些在风雪之中迷了方向,兜兜转转了些时辰,才在一白茫茫的枯树林中找到了那被白雪盖了去的狐狸洞府。
狐狸洞上的烟囱中有些许白烟冒出来,想是狐狸还在桃林中住着,在屋中生了火取暖,溪涯大大松了口气,上前去还没敲门,狐狸却先推门露了面,它手中举着一冒着热气的油腻鸡腿,嘴角也泛着油光,望着溪涯怔楞半晌,冷不防惊呼一声,油乎乎的爪子就往溪涯肩上拍了来,“你竟还在这空州山!”
溪涯望着它的爪子,赶忙侧身躲过去,想想又觉着不妥,恐心思纤细的狐狸又生自个的气,就尴尬笑着点头道:“自然在,我不过于山中闭关苦修了些许日子。”
“苦修?”狐狸望她一圈,脸上多惊讶,“实力倒是增长不少,想是不日就可再为精进。”它望了望自个手中流油的鸡腿,砸吧一下嘴,道:“我这儿烤着一只鸡,不算什么好菜,你若愿吃,就算我提前贺你入了修仙之途。”
溪涯于它话中听出些许忧愁,她拍了狐狸肩膀,半体谅地问道:“狐狸,你怎地了?”
狐狸唉声叹了口气,手中鸡腿也顾不上啃,只苦着脸道:“那桃花树妖被道人捉了去,近日空州城中来了好些道人,我恐也在这待不了些许时日了,亏你来的早,不然再过几日,我这洞府怕是早就没狐了。”
溪涯心里咯噔一下,“灼灼被道人捉去了?在这桃林之中被捉走的?”
狐狸又叹了口气,“若是在桃林中便就好了,我也能帮它一帮,只是可惜,它是自个跑到空州城去,一个月都没回来,我去城中寻它,正巧听到有一众道士说捉着了一只桃花妖,我想怕是灼灼没准了,只是那道士之中有好几个修为远超了我的,我怕自个没能救了它反被擒了去,便先跑了回来。”
狐狸蹲在洞府门口,满心烦闷愧疚,叹气叹的溪涯心里颇火大。
她咬牙道:“狐狸,你在这叹气又有什么用处?那道士离开了没?现在去救灼灼可还来得及?”
狐狸拍了自个的大腿,来了几分气势地道:“我就是这般想的,请遥舟大仙去救灼灼,有她在,还怕那些个道士什么?”
溪涯瞥它一眼,咬牙冷声道:“我说的是咱们两个。”
第十五章
遥舟常把不让溪涯多管凡人闲事挂在口中,她恐用仙术干扰凡间之事会凭添祸端,溪涯修为不深,若出了甚么事怕是难以自保,故而灼灼一事溪涯并未想过要请她出山,她一觉着遥舟难拒自己的请求,故不想为难了她,二也真怕给她添了麻烦。
溪涯带着狐狸往山下去,狐狸一路上念念叨叨着自个怕是打不过那道士,又愁着怕是溪涯也打不过那道士,自己莫不是要被捉去练成丹药了。
溪涯听它嘟嘟囔囔实在觉着心烦,故停了步子,对它平心静气地道:“你若不愿去,也就罢了,回那桃树林子等着我,我定会把灼灼救回来。”
“我倒不是不愿去。”狐狸叹了声气,踱到她身边站着,“小友,你说要是你我都被那道人擒了去,遥舟大仙可会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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