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她就预备要离开镇子,去不远处的洛城看看,若能落脚,住上个一两年自是最好。
还未思量完,门口却又传来脚步声,溪涯抬眸一望,便听得有人敲了门。
她心生不耐,冷声发问:“是谁?”
敲门声停了下,有人轻咳一声,开口道:“在下杜循因,不知姑娘记得否?我曾托人与姑娘提过亲,被姑娘拒了……”他轻然一笑,似是无奈,转瞬又正经道:“今日我见姑娘一人来了镇上,便派人查了下,知道姑娘住在这处,不知姑娘可忙否?能否允我与姑娘说上一二句话。”
“不便,公子请回吧。”溪涯坐在桌旁,冷声答道。
那人顿了一下,想必是也觉尴尬,便道:“那,那叨扰了。”言罢,他却未走,只在门口安静站着,过了几许,又缓缓道:“明日我家有宴,在街上办花灯会,不知姑娘可想去一观?”
“我无空,请公子回去吧。”溪涯觉着着实心烦,便加重了语气,屋外那人似是无措,便结巴一下,回了句:“那,那我便回去了,姑娘保重。”这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溪涯心中烦躁极了,诸多的愁绪压的她喘不上气,想一吐为快,却又找不到人去说,眼见外边天色暗下来,便干脆收拾好东西飞身上了窗户,一把推开窗扇,起身赶路去了。
说是不远,溪涯一路上御剑而行,却也用了大半日,她近城之时天色才刚刚发亮,在城外等了一刻,城门才打开来,她便虽入城的人一并进去。
洛城也算是大都城,其中繁华比空州城更甚,溪涯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待的晚午便换上袖中乾坤里的一套男装,出门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当铺,将随身所带的一枚仙器玉瓶当了,又去一家商号打听哪里有空的铺子出租。
她既有心在人间定居,就需得按着人间的规矩来,她去到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边柜后坐着一个老先生,他抬眼望一下溪涯,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虽穿的简朴,但模样看起来分明是个大家出来的貌美公子,他打量过后,便柱着拐杖缓步出来,和蔼笑着道:“我这就卖些旧东西,不知小公子需要什么?”
“我不买东西。”溪涯冲他乖巧一笑,“我听闻老先生这里有空铺子可租,故想来打听一下。”
“哦,租铺子啊。”老先生一笑,指指靠墙的两张太师椅,“小公子若不着急,坐下谈吧。”
二人坐下商讨,一谈许久。溪涯有心附和,便甚得那老先生心欢喜,给她推荐几处铺子,她选了一个,交了足两年的租金,那老先生甚是讶异,他本以为这小公子不过离家历练,可能也就几月罢了,这么一看,却是来做长远的生意。
溪涯看过铺子后,余下几日请了帮工来整理打扫,整备齐全,半月后,悄然开业,开的是个医馆。
她不会医术,可天书之中却囊括了不少医药典籍,药方子也不少,那天书如她自己的骨血一般,其中知识也烙印在她的灵识之中,不可抹去。
既是以天书之中的典籍医病救人,她便给医馆起名“天仁堂”,医馆刚刚建起,来往人都甚少,她也不急,只四处打听好何处村庄有药农,又请了个小仆帮忙看店,雇了车夫送药,将一切打理顺当。
悠闲过了一月,馆中来看病的人多了不少,溪涯忙了数日,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便又去托那老先生打听了一下何处有懂医懂药的人,有了消息之后,一日,她暂关了半日的门,与那请来帮工的小仆一处上门去请人。
第七十四章
今日街上人多,颇为拥挤,溪涯随人群而行,牵着小仆的肩头衣裳免得他走丢了去。
小仆四下看着,颇为兴致勃勃,偶尔侧头对她道:“也不知前方有什么,这多人都跑过去了。”
溪涯不甚感兴趣,便只轻声对他道:“跟紧点,莫走丢了。”
小仆虽点头应了,但到底是孩童心性,仍是眼巴巴地望着,见有人讨论,就偷偷凑过去听了一耳朵,而后人便一下子怔了住,伸手拉了下溪涯的袖子,眼圈一瞬含了泪,小声与她道:“那人说前方在行刑,杀的是李继秋的女儿。”
溪涯见他含泪,便轻声问道:“是你识得的人?”
“嗯!”小仆点了头,眼泪淌了一片,“继秋先生是我们村的教书先生,我听爹说前几月他们一家被官府捉了,是个巫咒皇族的罪名,适才听那人说的,皇上下令,满门抄斩……”
他哆嗦了嘴唇,拉着溪涯的手,“公子,咱们去看看吧,我想和思远姐姐道个别,看……看她最后一眼。”
溪涯望他一眼,见他哭的眼圈发红,心肠便柔了,只得点头道:“走吧。”
随人群往街中的行刑台行去,那里已挤挤攘攘了不少的人,溪涯暗自用灵力开道,带小仆一起入到最里边去。
人群噪杂,溪涯隐隐听到有人低声谈论。
“辱斥皇族,若不是他死在狱中,恐怕难逃一个五马分尸。”
“唉,可惜他女儿,要替他受死啊。”
也有人冷哼,“穷酸臭孺,厌世嫉俗者,只恐他女儿李思远也并非善人,死干净了才是最好。”
人言可畏,小仆面色白了,四下望去,似要反驳,溪涯一把将他拉回来,抬手用灵力盖住他的耳朵,遮挡住闲言碎语,索性莫听为静。
行刑台后搭着个架子,坐的是当地县令,身旁两人撑扇替他遮阳,前头摆一个小桌,其上摆着紫串的葡萄,他一颗一颗摘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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