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两兄弟把芸香送到娘家门口,让她自己进去,守义说:“我就不进去了,你就说是自己回来的。省得我们进去了你妈肯定还得招待,还得葳婺(折腾)一气。我们弟兄正好去看戏呀!万一妈真段(追)上咋办?不就露馅了?”
守忠在一边帮腔:“就是,嫂子进去哇。我可不待(不准备,不想)进去,也不好意思在外头等。”
芸香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也不知该怎么解决,想了半天只好说:“你们好好跟妈说,甭惹老人儿生气。”
兄弟俩一口一个放心吧,就前后脚儿走了,她又远远地嘱咐:“别在外头喝酒!”也不知道听见没,只好摇摇头,推门进了院子。
芸香见院子里的枣树叶子也落得差不多了,地上还有没有扫尽的落叶,她拿起立在墙根儿的扫帚“刷刷”扫起来,屋里肖婶听了动静,开门出来,见是二女儿回来了,赶紧上前抢下笤帚,说:“啥时候进的门?咋一进来就做上营生了?快进屋!”
“我见院里乱哄哄的,扫两下,没事儿!”芸香顺着母亲放下扫帚,跟在后面进了屋。她从后面看,见她妈好像是胖了些,虽说穿了大襟袄看不出胖瘦,可咋也觉得有些不一样,芸香疑疑惑惑地试着问了一句:“您儿身上好呢哇?没不舒服的地方哇?”
“没!每天能吃能睡的,有啥不舒服的?”肖婶笑着看着女儿,从炕桌下没拉出茶盘来,放在上面,里头放满了红枣核桃花生,还有两三块糖。她招呼道:“想吃啥,自己剥!多会儿回来的?回几天?”
芸香见了更是疑惑,抬眼看看,觉得母亲脸也圆了不少,神色上也舒展了不少,随口答道:“前日回的,这回能待上四五天。”她看看四周,问,“咱家来客人了?”
“没,没来客人。”肖婶笑着答,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那为啥准备了这些好吃的?往常不是过年待客才有?”芸香指指盘里的各种干果。
“这是今年的现红枣,吃一个,可甜呢!”肖婶并不答话,一味让她吃东西。
芸香接过来红枣,剥了核吃着,果然是新鲜的,很甜。她吃了两个又问:“咱家这是有啥喜事吧?见您儿这人也胖点儿了,脸上也喜盈盈的。是不大大做了一笔好买卖?”
肖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脸上喜盈盈的?能看出来?”说着对着炕柜上的铜锁片照了照影,“没哇?”
“没啥?您儿说话还带着笑声儿呢!真有喜事?快跟我说说。”芸香忙跟着母亲身后追问。
“喜事儿倒是有,不过不是买卖上的事儿。”肖婶说着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是啥?”芸香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妈,“啥呀?妈就告诉了我吧。”
肖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别问我了。我先问问你。”
“啥?我咋了?”芸香更是糊涂了。
“你这成亲快一年了,也没个动静?有了没?”肖婶抬头挺胸,坐得端端正正。
芸香一听这话,刚才还满心欢喜,这下低了头蔫蔫地说:“没,夜尼(昨天)婆婆还问了。他也老不在,我有啥办法?真是!心烦死了!”
“老不在?你不是跟着去了?咋还见不着?”肖婶一听,也急了,追问道。
“他那地方可远呢,有时候两三个月也不见回来。我咋办?又不能追了去。成啥了?”芸香皱着眉头说。
“也不在那上,可有那男人一年回一回,一下就有了的。那么多走西口的男人有几个是常年在家的?”肖婶上下仔细看看女儿,“甭是你有啥毛病吧?按说妈在家也没让你受着(辛苦),要么找个大夫看看?”
“婆婆也说让我看看,真得看看?”芸香拧着眉问母亲。
“管他有病没病,先看看又没事!妈找着个好先生,看得可不赖呢!”说着肖婶笑得眼眉都弯了。
“啥?您儿也看了?”芸香这下似乎有些明白了,又看看母亲的肚子,伸过手去摸了一下,果然,紧蹙蹙硬邦邦的,真是有了!她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凑到跟前,又摸了一把,问:“真是有了?”
肖婶脸红红的,点点头,骄傲地说:“我这都四十多的人了,也有这一天。咋思谋这辈子也就三个女儿了,没想起还有这抬头的一天。”
“您儿都开怀了!这回肯定是个弟弟!终于更心(如意)了!”芸香也笑着扶住母亲,往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所以说么,你也去看看。可好的脉!”肖婶笑着坚定地点头。
“行!听妈的!”说着,芸香这才发现原本在炕头放的针线笸箩也不在了,点点头,“就是,把那尖韧韧(尖利)的东西都收搁(收拾)了。这可得掇论(伺候)好了,慧儿呢?”
“还上学呢。这家也指不上她,让她去哇,省得在我耳朵跟前吵得不行。”肖婶欣慰地看着女儿思虑周全,到底成过家就是不一样了,长大了。
“那也不能老由着她疯!该懂事儿了!”芸香劝慰母亲,拿起做姐姐的架子,说,“今天她回来,我得好好说说。这高小都快毕业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能行?让外头人知道了,以后连个说媒提亲的也没了。”
“谁又要说媒了?”正说话间,慧香放了学回家进门来了。见二姐回来了扔炕上就过来抱住了,说:“你如今就是那天上的神仙,见一面可真难呢?啥时候回来的?”
“连个姐也不叫,越发惯得没样了!”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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