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守忠就先去邮局拍电报了,为的是能赶上早晨这次发报,估计家里下午就能收到了,最晚明天就能收到信。这临近年关,拍电报的人特别多,好不容易赶在第一次发报时发出去,守忠兴冲冲地离开了邮局,赶紧采办年货去了。
童家这边也是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铺子里更是忙得沸反盈天,脚不沾地,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基本卖的差不多了,童掌柜正坐了账房里与胡先生商议除了已备好的,下一年该再进些什么货,就听外面有人喊:“电报!有你家的电报!厚和来的!”
童掌柜一听,忙得快步走出去,取了电报进来,边走边边看。胡账房笑问:“老二拍的?看来是不置气了。”
童掌柜笑笑,就见电报上写:“父鉴,于此处置妾,现已有孕,以慰亲,二男顿首,亥检。”看到这里,他立刻兴奋地拍了一把胡账房的肩膀,大笑起来:“老哥哥,我可要当爷爷了,好!好!还是老二利索,终于干了件正事。黑了喝酒去!”
“喜事!喜事!该喝酒!”胡账房听了也抚掌而笑。
“行了,账也不算了。我上后头给先人们上柱香,老童家有后了!”童掌柜拿了电报兴冲冲地就往后面走去,进了堂屋,直接把电报恭敬地放在供奉祖先牌位的案几上,又点了三柱香,拜了插进香炉里,跪在地下,说道:“爹,儿子不孝顺,两个孙子都不成才,今天才给童家添上后,现在还未知男女,先报个喜信儿让您喜欢喜欢,等生下来再来给您磕头!”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却没享过几天子孙福,这终于要当爷爷了,心里又是喜又是悲,眼圈也红了,起身拿回电报,往里屋走去。
进门见张氏头上裹了个抹额,歪在窗根儿底下,闭了眼睛置气,童掌柜过去推了她一把,说:“起哇,这大过年的,别人都忙得脚后跟迎(朝)前了,你在这板(躺)啥?”
“哟!这家还用我忙?有你这好媳妇就够了。”张氏眼也不睁,酸溜溜地说。
“行了!起哇!告诉你个好事!”今天童掌柜高兴,也懒得理她们这婆婆媳妇的破事,拿了电报在女人头上晃。
“好事?”张氏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疼了,身也不乏了,瞪了眼睛问,“啥好事?又揽上大买卖了?”看到男人手里的电报,又问:“谁的电报?老大的?他回来呀?”
“不是,老二的。你要当奶奶啦!”童掌柜笑着拍了拍老婆子,拿了电报给她看。
“老二?”张氏不信,拿过电报仔细端详了半天,虽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二男”两字却是认得,也喜动颜色,“可算给家来信儿了!阿弥陀佛!”她忙得双手合十,祷告了半天,这才回过味儿来,疑惑地问:“这是又娶上了?娶的谁家的女子?这灰猴主意可真正!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你管他呢,能一个(自己)娶,不是说明老二有本事么!现在孩子也有了,挺好!”童掌柜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女人。
“还说啥了?啥时候能回来?这是得领上媳妇吧?咱们也得预备点啥吧?”张氏想到自己也终于要当上奶奶了,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忙乱起来。
“嗯,你也思谋思谋,给预备上。我明儿个(明天)先给他们寄上十块大洋去,这用钱处多了,看不够花的。”
“对,先给寄点钱,等过完年,我再给置办上些红枣小米啥的,也寄去。最好还是能让媳妇回来,他一个男人能伺候好?这不还领着差呢?也不听我的,你给好好说说。”张氏点头附和,又向童掌柜建议道。
“行,我给跟他说。眼下肯定是不回了,咱就安心过年哇。”童掌柜点着头,把烟锅点上,抽了两口,又说,“我说,这眼看过年呀。你就甭跟大媳妇置气了,估么老大一半天就回了,看不喜欢的。”
“她是媳妇,我是婆婆!这家再轮也轮不到她给我做主!老大回来也说不过这个理去!你是没见,说一句顶一句,好像她是我婆婆!”说到这里,张氏掏出帕子作势就要擦泪,却被男人打断。“擦啥?泪才叫多!那阵娶的时候就说各吃饭另洗锅,你也甭管人家。好好过年哇!都快当奶奶的人了,哪那么多气?”童掌柜瞪了眼,结结实实把女人训了一顿。
“你就向着媳妇哇,这家快没我的地方了!”张氏又扶住头,揉着太阳穴,气呼呼地推了炕桌往后炕去。
童掌柜见她这样,也动了火,使劲拍了桌子,大声道:“快少放这个(这些)屁!你这两天挺尸(消停)点!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置气!”说完就下地,趿拉着鞋摔门而去。
张氏见如此,又是气又是恨,拿起炕桌上的搂壶(茶壶)要往地上砸,又舍不得,便拿起鸡毛掸子,照着正在炕头眯着的猫狠狠地抽了一下,疼得猫“嗷”地蹦起来跳下地,不明所以地看着平常把它搂在怀里的主人,见主人瞪眉竖眼地拿了鸡毛掸子又要打,嘴里还骂着,吓得赶紧从门洞里跑了。“个死猫子!还敢叨(抓)我!械(打)死你个灰东西!连牲口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没法活了!”伙计们见得掌柜摔门出来,就各自使眼色摇头,又听到里面乌烟瘴气地打鸡骂狗,赶忙把通往后面的门插了个严严实实,快步走去各忙各的了。
到二十九那天,守义终于要回来了。芸香后半夜就起来把家里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扫了个干净,坐在炕上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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