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看着地,忽听陆夫人柔声道:“碧莲,你以后会回百草教母亲身边么?”
碧莲猛然一惊,道:“不,不,这自然是不会的,爹爹要我发过誓的,不许加入百草教,为害武林!”
陆夫人赞道:“好,你父亲虽然行为有亏,但终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在大节上把持得住。”
碧莲心中一阵难过,想道:在她们心中,都当我妈妈是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又听陆夫人说道:“碧莲,你安安心心留下来,当然你也可以离开,这听凭你自己的心愿!”
碧莲摇头道:“我已经卖身给陆家,自然要留下服侍公子!”
陆夫人又是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你一个人流落江湖,只怕要误入歧途,唉,留下也好,你会好好照顾淳儿的,是不是?”见碧莲点头,又道:“那咱们都别说出今天的事,好么?”
见碧莲点头,陆夫人说道:“好罢,你先出去,别叫淳儿等得急了。”
碧莲默默退出房间,沿着ju花中的小径缓缓而行,圃中各品ju花俱都孤芳艳丽,摇曳生姿,她的心中却一片茫然,忽然想起一句诗:宁肯报香枝头枯,不随落叶舞西风。念及自己未卜的未来,心中凄然无限。
正自茫然无措之际,忽见园门外闪出一人柔声道:“怎么搞得泫然欲泣的?母亲责备你啦?”正是陆允淳。
碧莲怔了一怔,只还得及叫了一句:“公子!”已被陆允淳拉出园子,她经刚才一事,此刻又被陆允淳拉住,心中正自七上八下不得着落,却听陆允淳温言道:“别怕,别怕,母亲不会怎么责罚下人的,你犯了错我给你解说去!”
碧莲点点头,想起刚才之事却又摇摇头,被他一旦温言安慰,眼泪便再也忍耐不住流泄下来,但心中的这一番的委屈却是无可分辨无可言说了。
陆允淳不禁怔住,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柔软女子,一种不知名的情愫突然慢慢在心底里漫延开来,一点一滴仿佛细雨落在心头,与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有些酸痛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甜蜜。
※※※
秋去冬来,长安城中已见飘雪。
就如同文人的科举考试一般,武林每隔十年也有一届盛会:“煮酒英雄会”,汇聚天下英雄,评出优劣强横,今年这一届便定在金陵的栖霞山举行。
每值此盛会,都有数以万计的豪杰参加,虽然真正的高手不会参加,例如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便不会出手,虽然每十年就有一个武林第一高手,让这场大会形式上的意义大过实际的意义。但其中亦有不少久享盛名的前辈英雄,更多初出茅庐的少年英杰。前辈们要在天下英雄面前巩固自己的地位,少年们却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名立万。每届盛会都会有众人公选出来的七个德高望众的人物来主持,这些都是武林中平日欲待一见都千难万难的高人名宿,一旦得到他们的评点认可,一夜成名自不在话下,更有许多其它的好处:例如一个好的座师,一个好的出身,同届的师兄弟,这些都是在江湖上行走时无形的财富!
因此“煮酒英雄会”几乎已经成为出身武林的少年们最好的晋身之途,也是想要扬名天下者最快的捷径之一。
武林中声名最盛势力最大有七大门派,七大门派的掌门往往便是这场大会的主持者,而崆峒则在其中排名第三,陆允淳在崆峒门下又排名第一,武林中人都知道崆峒掌门关云飞没有亲生儿子,因此这唯一妹子的独生子毫无疑问便是他的继承人,因此虽然陆允淳从来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但许多人还是不免预测:这场盛会中最有可能声名雀起一日千里之人非陆允淳莫属了。
陆允淳很清楚这些,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鞭策自己,苦练苦练再苦练,他常常也会有某种困惑:为什么一定要成名?他似乎还没有发现需要这些,但是母亲与舅舅的期望却是一种无形的逼迫,让他隐隐的觉得惶恐,他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名扬天下,可是现实是他必须名扬天下,这种现实让他觉得不安。父亲不是武林中人,是不知晓这些的;母亲是不高兴听到他说这些的,他并没有真正的朋友,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唯一可以给他安慰的只有碧莲,这个温柔和顺的姑娘,一直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从无怨言从不畏惧,她的忍耐力让他都觉得有些惊奇,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似乎比男子还有更多的无穷尽的力量,她总是安静的站在旁边,温柔的微笑允诺,但只须这样便似乎可以教人从她身上得到无尽的力量。这让陆允淳常常觉出恍惚:为着不可知的未来,也为着这个娇柔的姑娘。
离大会日期一天天的近了,陆允淳觉得兴奋也觉得担忧,大会究竟会如何呢?他自己其实也是很期待的,男性天生对权利的yu望呀,永远都象是不可测的深洞!
※※※
千年来,长安送别的总是在灞陵桥。
因此,这灞桥似乎永远都迷漫着伤感的气味,严冬已经令杨柳的绿叶脱落,但那低垂的枝条依旧似那欲攀扯远行者的手臂。
陆允淳微笑将碧莲递过来的酒一口饮下,看着面有不舍的父母,漫不经心道:“此番南去不会没有故人的,请二老不必悬心,孩儿待那间事了,必定早早返家!”
看着即将远行的爱子,虽是自己的心愿,陆夫人心中还是生出许多的不舍,她几乎想否定自己的愿意了,也许,爱子是实在不必强求功成名就的,那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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