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很“凶恶”。所以,当她走向孩子时,那群六岁左右的小男孩都满脸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严管事说的那个小孩,眨都不眨一下。良久,她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蹲下了身,又一把抱住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无论萧靖还是邵宁,都觉得鼻子酸酸的。
哭也哭过了,女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见她轻轻抬起衣袖,为刚才吓哭了的孩子抹去了鼻涕眼泪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男孩也慢慢放下了戒备,收起了哭腔。
过了一会,她又掏出几块糖果塞到了小孩的手里。这下,孩子总算破涕为笑,其他人也围拢上来,愿意和她亲近了。
她应该是个好妈妈,刚才是太心急了,才弄痛了无辜的小孩。
又哄着一群小孩说了会话,她和孙少爷缓步向堂外走来。萧靖向邵宁使了个眼色,两人故意放慢了脚步,和这对夫妇在院门前汇合了,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很巧,这两口子眼下就住在县城的客栈里,而且也是腿着来的。既然同路,总要做个自我介绍一来二去的,萧靖就和人家熟络起来。
孙少爷是官宦之后,而他的夫人姓刘。五年前,他父亲被奸人构陷下狱。当时,虽然家人没有获罪,但他家的家产全部被抄没,一大家子过上了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孙老爷的罪本就可大可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想明哲保身,不愿收留孙家的幼子。想找个忠厚可靠的人家,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万般无奈下,他也只能冒名把孩子送来了慈幼院,并约定将来再把他领回来。
年初,孙老爷总算沉冤得雪官复原职。家境刚好了些,两口子就迫不及待地从二百多里外的州城赶了过来。谁知,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无言的结局。
萧靖和邵宁听了自是无比唏嘘。大家谈得很是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而刘氏心情抑郁需要散心,四人商议了一下,便在走向县城时选了条风景秀丽的远路,权当放松了。
“孙兄也不必过分担心。”萧靖温言道:“依萧某之见,应该是慈幼局出了纰漏。那里人多,兴许会有搞错的时候。你不妨过些天再跑一趟,可能会有好结果。”
这话萧靖自己都不太信,可他也只能这样安慰一下倒霉的孙少爷了。
孙少爷苦笑道:“借萧兄吉言,但愿如此吧。”
又走了一段,众人踱进了镇子。在平静无聊的定和县境,这镇子也算是个异类,至少是处热闹又吸引人的所在。
一路穿过最繁华的大街,话题渐渐活跃起来,刘氏也放松了许多。就在她准备到一个摊位前看些小饰品的时候,忽然有个蓬头垢面的小孩从远处冲了过来。他的身后有个拿着擀面杖的妇人在追赶,边跑边喊:“小子,你给我站住!再不停下,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别看孩子年纪很身手倒是很灵活,后面的妇人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能追上他,两人的距离反而越拉越远了。
街上人不少,小孩为了躲避行人几乎是左窜一下右跳一下一来一去间,他神使鬼差地和刘氏撞了个满怀。幸亏孙少爷手快从背后扶了一把,否则两人就要一起倒下了。
任谁在大街上被人撞了都不会爽。刘氏秀眉一蹙便要发作,可才瞪起眼睛,她就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很快,晶莹的泪花开始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她的身子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她怀里的孩子倒是不太介意撞到人这事。他对着刘氏嘿嘿一笑,便闪身跑向了一旁。可刘氏怎肯让他离开,她伸手牢牢拽住了孩子的衣襟,就算此刻冲过来几个壮汉,也未必能让她松手。
孩子呆住了,他一个小破孩也没啥吸引力,穿得脏兮兮不说,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臭气,简直是人嫌狗不待见。正常人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居然还有人主动拉住他,是要干嘛?
可能是住的地方不卫生,小男孩有点癞痢头,头发长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十分难看。可刘氏一点都不嫌弃,她抚着孩子的头顶愣了一会,才回过神蹲下身看了看他的腋下。
下一刻,刘氏的泪水流了下来。
穿得非常体面的她紧紧抱住了手足无措的孩子,大叫道:“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少爷也激动得不能自已了。他冲上去看了看小男孩的胎记和暗痣,又抱住了已经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看这场景,莫非他找到亲生儿子了?
萧靖走过去看了一眼。
如果说适才在慈幼局里的那个孩子长得有五分像刘氏,那么这个小孩至少有八分像。换言之,如果母子二人干干净净地走在大街上,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娘儿俩!
既然夫妻两人都那么确定,那就不会错了!
萧靖刚想上去说句恭喜,在后面追孩子的妇人就赶到了跟前。她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刚刚团聚的一家三口,眼中满是诧异少顷,愤懑又不耐烦的她手头一发狠,把小孩从孙少爷和刘氏那里拽了出来。
“你们干啥,这是我家的娃儿!”她扬起手中的擀面杖在小孩的屁股上打了一记,打得他嗷嗷大哭,才道:“在大街上抱着人家的孩子,莫不是想小孩想疯了!”
“你干什么!”刘氏疯了似的夺过了她的擀面杖:“你凭什么打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凶悍的妇人叉着腰道:“你是失心疯了吧,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
说话时,她的模样很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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