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了。”
“姜先生?”
西伯侯回道:“姜先生是为兄在回西岐的路上认识的大贤之人,为人极有本事,医术也极好,小妹,这几日你就好生陪着母亲吧。”
这样啊,姬流月随意点点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突然深恨自己不曾好好研习医道,这种情况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尽量帮老夫人减轻痛苦。
老夫人神智不清,一时“昌儿”,一时“考儿”,一时“月儿”,姬流月寸步不敢离,守了三天三夜之后,老夫人突然就清醒了。
她看着身边陪着的子女儿媳,外面站着的孙儿们,淡然道:“人固有一死,时候到了,你们不必伤心,老身活了九十岁,见过了儿孙满堂,已然足矣。”
姬昌把头埋在老夫人的手上,哽咽道:“母亲,是儿子不孝!”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人力有穷尽,昌儿你勿要自苦,”说着握着姬流月的手放在姬昌手上,接着道:“昌儿,母亲去后,月儿就交给你了,长兄如父,你要好好待她,你们兄妹二人日后定要相互扶持。”
姬昌连忙点头:“母亲尽管放心,儿子定当好好待小妹。”
姬流月也跟着说:“您放心!”
老夫人欣慰点点头,看着姬流月,叹道:“月儿,母亲唯一的遗憾便是不曾看到你成亲生子,日后,日后…”
老夫人看着一别多年,容貌半点未改的女儿,心下担忧,待日后所有的亲人一个个离去之后,她又该如何呢?可惜,她没有时间了。
老夫人说了一阵的话,颇有些累,话未说完迷迷糊糊便闭目睡去,午夜之时,老夫人就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西伯侯府这么多年的支柱轰塌了,所有人都哀哀切切泣不成声,尤其是姬昌,涕泗横流,数次在灵堂上昏倒。
偌大的西伯侯府,空气里都弥漫着沉重和悲伤,姬流月跪坐在灵堂之上,看着形形□□祭拜的人群,觉得自己的神识已经飘离,她不伤心吗?不,伤心的,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捶打过一样,酸酸涨涨还有些疼,可是她没有眼泪,她不但哭不出来,还觉得心里有把火,一个劲儿的想往外窜。
以她如今的修为,自然也听到了侄子们和宾客的窃窃私语,他们在讨论,为什么老夫人去世了,这个做女儿的居然不哭呢?啊,原来是长大后才回来的,这就难怪了,不过就算是这样,这女子心还是太硬了,老夫人以前待她多好啊,总不该哭都不哭。
听到的这些小话,她也不想理会,待得七日之后,老夫人的葬礼结束,她立马掐诀唤了朵云。
“小妹,你要上哪儿去?”“姑姑,您要去哪儿?”
身后传来西伯侯和侄子们的惊呼,姬流月没有回头,丢下一句“我要去朝歌杀了那个昏君!”就驾着云往朝歌的方面飞去。
第29章
西岐办了两场丧事, 一位是端庄诚一,德行无缺堪称妇女楷模的老夫人,二是仁德大方, 风清气正,礼爱百姓的长公子, 西岐失了这两位贤人,老百姓常常忍不住跟着哭出声, 尤其是出殡那一日,大家自发的披麻戴孝于街道两侧相送, 整个西岐的天空都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西岐的空气很沉重, 千里之外的朝歌却半点没受影响, 城里面大官富人们美酒佳肴高床软枕醉生梦死,平民谨小慎微,不多说一句不多行一步, 总体来说还是一片太太平平的模样。
城外的破庙中便挤着密密麻麻的无产之人, 这些人有些出生便沦为贱民,无家无业, 有些却是因为各种原因家道中落,他们白日里辛苦劳动才能换的一点点吃食,晚上便回到破庙之中, 疲惫不堪的睡去, 待得天明之后, 重复一天繁重的劳作。
时日久了, 也就慢慢麻木了, 总归还是活着的。
便是这样的生活,也是朝不保夕,因为说不准啥时候大王贵人们要出城打猎,出行之处必要清道,届时他们也会被像狗一样驱逐,要是运气不好,被圈在猎场当成猎物,性命只在贵人抬手之间了。
这种事并不稀奇,被挑上了也只能认命,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有条缝,就会想尽办法的活下去。
但这些人心中完全没有怨愤吗?也并不是的,只不过他们的怨愤只敢藏在心底,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拿出来看一看,就如这会儿坐在破庙外面的两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
哪怕是黑夜,也无法掩盖他们脸上的忧虑。
坐在左边的瘦削青年低着头,小声说道:“今天阿三阿四他们几个又没找到活干,张大娘刘大叔的病还是没有起色,阿修,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到时候日子恐怕更难过了。”
坐在右边叫阿修的青年眉头紧锁,想了想问道:“阿木,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
阿木心里手指在地上划拉了几下,又计算了下这才回答:“稷谷还有三袋,黍米两袋,野菜干也还有一些,不过咱们有七八十个人呢,里面还有无法劳作的老人妇人小孩,这点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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