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的脸白了下去,“你杀了他?”
平阳侯敛了笑,冷冷抬头,“那又如何?”
这结果,早在十一预料之中,但亲耳听见,脑中仍是‘嗡嗡’作响,脸刹时绷紧,“你竟杀了他。”
他屠她全家,她和母亲落入蛇国,虽然不是他所为,却也是因他而起,再后来,他对她做下的那些轻薄之事,这许多恨事未解,现在却又多桩小十七的事。
她看着面前如清风和煦的温雅男子,手于袖中握紧凤雪绫,两眼几乎喷了火。
“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他姐姐拿解药……”
“与你有何关系?”他打断她的话,“两国相争,有所损伤,在所难免。他来杀我,难道我就由着他杀?他的亲人性命重要,难道你就该死?”
十一喉间一噎。
平阳侯冷笑,当真是对天下人有情,独对他无情无义的女人,“这些日子,他刺杀了我多少兄弟?难道我的兄弟就该死?他与你有生死与共之情,难道我的兄弟随我出生入死,就没有生死与共之情?”
十一胸口堵着, 闷痛难忍,只觉得浑身软若无力,他说的话,她一句不能反驳,两国相争,又有谁该死,谁不该死。
平阳侯看着杵在那里,一声不出的十一,嘴角轻抿,越加冷了下去,收起书卷,起身抱起长琴,“你今日来,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结果,如今你已经得了你想要的。你我话不投机,也不必再聊下去。”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十一回神过来,铁青着脸,咬牙道:“我落入蛇国,乃是身不由巳,两国相争,与我何干?我与你之间,不过是私人恩怨。”
平阳侯回眸过来,目光直望进她的眼,象是能将她看穿,“不错,你我本是私人恩怨。”
十一望着那双眼,心底莫名地一痛,将牙一咬,把不该有的思绪挤了出去,“小十七是我至亲之友,无论什么原由,他死在你手中,我都会为他讨还血偿。”
平阳侯‘哧’地一声轻笑,“你想向我讨还的多去了,也不在意多上这一桩。不过要想杀我,你凭现在的本事,还不行。”
十一深吸了口气,袖中紧握着凤雪绫的手松了开去,现在面对面地,与他硬拼,根本徒劳,“不错,今天如果你不杀我。日后,我定取你性命。”
平阳侯又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多次。
只要她肯要他的命,他们之间就脱不了纠葛,很好。
他正想如此。
突然见一抹熟悉得森寒光晕晃过,接着一道破风之声,疾射而来。
平阳侯眸色一沉,真是找死。
然那支爆破箭却并非射向他,而是怔杵在那儿,全然不知回避的十一。
平阳侯将长琴向爆破箭掷去,同时身形一晃,将懵懵浑然的十一揽腰抱住,向反方向急退开去。
长琴击飞迎面而来的黑箭,接着随着一声爆破声响,那支铁箭炸裂开来,将长琴炸得四分五裂,琴裂碎片与铁片一同乱飞。
十一陡然一惊,如果那箭射入她的体内,她此时只怕是如同那把琴。
她认得那裹在黑纱里的女人,便是那日用爆破箭伤平阳侯的女人。
一个头变得三个大。
既然是蛇国的人,发现她与平阳侯私会,这次回去,怕是麻烦不小。
回头,入眼是平阳侯绷紧的下巴,望向前方的眼,冷若冰霜。
平阳侯的唇抿得薄若刀削,眼底得森然冷意是十一从来不曾见过的。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能就此抵消。”
如果没有母亲和被屠去的那些家人,或许真可以两清。
“我可没打算,我们彼此两清。”声音暧昧,他宁肯她恨他入骨,也不会让彼此两清,成为陌路。
平阳侯低头睨了眼怀中十一,如果这时放开她,定可以追上偷袭之人,将之劈于掌下,但他不能肯定这丫头还招惹了多少人暗中跟随。
他怕这样离去,虽然要了那女人的命,回来看见的却是这丫头的尸体,这险他不敢,也不愿冒。
十一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脸上一红,板下脸。
天空中炸开一枚信号蛋。
这年代,各门各家都有自己专用的各种信号蛋,只有识得的人,才懂得看,其他人看了也是白看。
平阳侯眸子半眯,高婉容这枚召唤信号发的真是及时,否则高婉平的命,他要定了。
凌风等人飘然而来,看着抱在一堆的二人,避开视线,轻咳了一声。
平阳侯放开十一,望向凌风的目光冷意未去。
凌风心底一颤,他跟随平阳侯多年,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无论什么时候,侯爷总是云淡风轻,从不曾见过他这般神情。
单膝跪了下去,“属下失职。”
其他护卫也立刻一同跪下。
凌风抬头,看了十一一眼,欲言又止。
十一现在算是蛇国的人,与燕国是死敌,燕国的事,岂能当着蛇国的人说?
十一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我该回去了。”
平阳侯不答十一,向凌风问道:“除了高婉云,可还有可疑之人在附近?”
凌风摇头,“再没有别人。”
平阳侯这才转向十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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