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停下了。沈庭竹一怔, 道:“这就到了?”
这么点儿时间, 怕是都不曾到了城西。莫非这东城之中, 也有什么别有滋味的“销魂去处”不成?
这样想着,沈庭竹撩开轿帘,向外望去。这一眼,便惊得沈庭竹两腿一颤,犹如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安国公府”的匾额高悬门上,门前乌压压地站了一团人。一个皂衣捕差抱剑站在最前头,又有两个捕差抬着具草席;沈大老爷黑着脸,沈二老爷则满面痛惜。
那具草席里露出一支沾着泥点子的发簪,沈庭竹瞧着好不眼熟。仔细一想,这发簪正是春喜从前惯戴的发簪。
沈庭竹陡然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哪里是什么温香软玉的销魂窟,分明是要他送了这条命的阎王殿!
“爹,伯父,这是做什么?”沈庭竹两腿颤颤,一边在心底怨着陆麒阳害他不浅,一边小心翼翼道,“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公务缠身,我这才回来晚了……”
沈大老爷沉沉开口道:“你做了什么事,你心底清楚。”
他一颔首,那几个官差二话不说便上来扭住了沈庭竹。沈庭竹自是不愿,一面死命挣着,一边高声嚷道:“伯父这是何意?若是说我犯了事,那也要讲求证据!今日我好端端在外办公,还是那镇南王府的世子爷雇了顶轿子送我回家的……”
那轿夫闻言,做出困惑状。他一边在袖里掂了掂陆麒阳所给的银两,一边道:“这位爷,您说什么呐?您可是从城东的天香阁那头来的!这路走了有多长,银子便该给多少,莫非这位爷想耍赖?”
听到“天香阁”,沈大老爷面色愈黑。他挥一挥手,道:“带走罢。”
肖氏急的心肝颤,她死死揪着沈二老爷的衣袖,尖声道:“老爷,你快想一想办法呀!竹儿若是真的跟着走了,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沈二老爷依旧满面痛惜。他轻拍了拍肖氏手背,低声道:“夫人莫急,为夫自有对策。”
“什么对策?现在再不用,怕是来不及了!”肖氏道。
“你信为夫便是。”沈二老爷说的话就像打太极,推诿来推诿去,就是不给个明话,让肖氏愈急。
言谈间,吵吵嚷嚷的沈庭竹已被官差带了去,大房一行人也陆续回了府里。肖氏虽心有不甘,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后宅妇人,别无他法,也只能含着眼泪回家门去了。
事到如今,除了信她家老爷,还有什么法子呢?
安国公府门前,重新恢复了寂静。
***
沈庭竹杀人一案,三日后方才开堂。
安国公府何等高门,家中少爷却犯下这般大罪。满京百姓听闻此事,议论纷纷,几欲盈天。有人痛骂这沈家骄奢淫逸,亦有人赞这沈家大义灭亲,实属难得。再加之沈家两房向来貌合神离,本就是饭后谈资,以是,沈庭竹一案沸沸扬扬吵了好几日。到了开堂那天,竟有无数百姓前来观堂。
主审乃是在京城中颇有名望的阮迎,阮迎本就与沈二老爷结怨颇深。如今得此良机,阮迎自是不愿白白错过,早就细细做了准备,只等着给沈二老爷一记迎面痛拳。
沈庭竹在监牢里挨了三四日,面色憔悴不少,已没有了往昔贵胄公子的风范。一跪到公堂上,他便孩儿似地哭起来,对着堂外的沈二老爷大声道:“爹!爹你可要救救我呀!爹!儿子是冤枉的!”
沈庭竹这副凄惨样子,叫肖氏见了极是心疼。
肖氏心里笃定,沈二老爷必会出手救一把儿子,于是并不吱声,只是板着一副贵妇人的架子,口中道:“竹儿,莫慌,你爹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话中的心疼,藏也藏不住。
说罢,她狠狠瞪一眼站在另一头的沈兰池,目光锋锐如刀。
阮迎办案十数年,怎样的阵仗不曾见过?他眼皮也不抬,该做甚么便做甚么。他先请出洪月娘,叫洪月娘自叙一番。洪月娘抹着眼泪,仔仔细细说起了春喜之死。堂外众人听到这瘦弱妇人痛失一手拉扯大的爱女,皆一阵叹息,怜悯之声不绝于耳。
“真真是可怜人。”
“此事若是当真,那沈家少爷真是罪该万死!”
听到这些话,肖氏将袖子绞得死紧。她心里恨意滔天,面上却强自撑着,转过头低声对沈二老爷催道:“老爷,您就忍心看着外人这般污蔑竹儿?”
她话有希冀,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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