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酒;而最终,这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自如又从容地赴了死。
临死前,她还道——
“陆兆业。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姑姑的凤簪。若是当初成为太子的是二殿下,我也会想尽法子嫁给他。只可惜,二殿下死得早。”
虽是个梦,可陆兆业只觉得冷彻骨髓,犹如亲临。
再那之后的梦,他做的隐隐约约的,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依旧追给她一个皇后的封号,将她于帝陵厚葬。她的棺椁旁还留了一个位置,那是帝王百年后的长眠之所。
至此后,他的后位常悬,再未有过主人。纵使宠妃换如流水,却无人能自他手中取过执掌六宫的凤印。他要史官在笔下写,他这一生,只有过一个皇后。
明明也并非爱至深处,明明也从未刻骨铭心,可梦中的他却如中了蛊毒似的,难以罢休。一想到她已死了,心底便满是不甘和恼恨,定要她在青史里与自己做对恩爱夫妻不可。
后来还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但是陆兆业却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时,窗外正是秋日的第一场夜雨。无边雨丝笼着漆夜里的宫闱,淅淅沥沥,屋瓦上传来如奏之声。
陆兆业望着窗外雨丝,久久地叹了口气。
第28章 檀香红枫
陆兆业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再无异议。那有幸成为太子妃的沈桐映,却并未如从前一般洋洋得意、四处招摇,反而难得地在房间里闷了许久,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而沈兰池也倒霉,沈大夫人忧心太子婚事会为她惹来流言蜚语, 因而拘她在家, 不让她出门, 省得那些诗会、花宴上的夫人千金们口出恶言,趁机落井下石。
秋意渐深, 楚京的姑娘都在罗纱轻衣外加了一副披帛,以御秋风。也有爱美的姑娘不肯多添一层衣裳, 而因此感了夜寒的。甚至听说那宫里头的太后娘娘,也因为在更露微寒的夜里彻夜念佛而小病了一场。
沈兰池甩脱了与陆兆业的婚约, 可却并不能轻松。
前世沈家的下场尚且历历在目,她绝不想在今生重蹈覆辙。明年冬, 陆兆业便要迎沈桐映过门了, 在那之前她必须做些什么——想要让沈家二房这个大毒瘤被彻底甩脱出去,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但至少, 她得让乌烟瘴气的二房吃一番教训, 收敛一下行为。
想到此处, 她便遣了人出去打探消息。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一转眼, 就到了安国公府秋日赏枫的时候。
虽同在安国公府, 可沈桐映却硬是足不出户, 像是在避着兰池的锋芒似的。沈兰池再见到沈桐映时,已是楚京城外红枫尽开的时候了。
香檀寺乃是个佛缘宝地,终年香火不息。因着春披柳絮夏开荷,秋积红枫冬沐雪,四时皆有如织游人往来不绝。沈大夫人与香檀寺的讲经师傅相熟,一早就叫人先理出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供沈家人歇脚。
赏枫这日,沈家二房远比大房到的晚。大房去时,那檀香寺外的枫山还一片清静,满山只得红色;而二房来时,山前小道上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轿舆,挤挤挨挨,将那山径覆得难以落足。满山璀红之中,尽是嬉笑之声,更有绮罗衣角翩飞如云。
那肖氏照旧是叽叽喳喳的,一身行头极是昂贵,从头到脚皆是派头。虽女儿险些被太子退了婚,可沈桐映到底还是做了太子妃,因而肖氏总是面带神气;连这赏枫的时辰也不肯遵循,定要姗姗来迟,好彰显出自己的别样尊贵来。
二房一行人到了院里,先不落座,而是对着那在院里扫地的小和尚指手画脚,嫌弃这往年都喝的茶水太粗粝,又说这地上铺砌的石子硌着了脚。沈桐映倒还安分些,直直地进了厢房里来。
沈桐映从外头进厢房时,沈兰池几乎要没认出她来。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她竟瘦了一圈。从前珠圆玉润、神采奕奕的人,竟然有了几分瘦削柔弱。见着沈兰池,沈桐映也不似从前那般喜爱挑衅这个堂妹了,只是极短地望了沈兰池一眼,便自顾自倚着青花斛美人枕坐下。
厢房的窗格外正是一小片枫林,赤叶簇簇,如夕红所染,极是瑰丽。沈大夫人品了一盏茶,便招呼着众人出院去上柱香。
兰池正要出门时,沈桐映却喊道:“兰妹妹,请留步。”
肖氏请来的那两个教养嬷嬷似乎很得力,如今的沈桐映沉稳了一些,倒有那么一点儿储君之妻的味道了。
“桐姐姐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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