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知府盛隆拿着这封信,皱着眉头思考着。这扭曲的字迹他也不是没见过,身为秦哲的门生,他自然是欣赏过这手字,美感看不出来,背后的人物可是瞧得真实。当今敢写这么一手字的,又敢直接动敬宗遗老派系的人,也就那么一个。
长启皇帝怕触了霉头,隐忍不发,硬是让这一派系的人苟延了近四十年的时间。如今刚退位不到半年,新皇还未站稳脚跟,就有人跳出来向这群人叫板……为官十几载,盛隆敏锐地捕捉到风雨欲来的征兆,可如今那人等着自己的回复,去京城请教恩师根本就不切实际……
盛隆叹了口气。信中要动一个知县,用上贪腐的理由,不用他出手,自己就能办到。可拔草这件事情,说的轻松,背后的猫腻也只有几位重臣才知道。从这么一件小事切入,逐渐蚕食,这刘夕阳的做法太缜密了。
留给盛隆的时间不多,他想了一下,似乎这里并不会牵扯到自己,毕竟同门师弟在那人身边,应该会为了恩师考虑。面前那流氓的家伙无关紧要,握着双刀的家伙也威胁不到自己,狄洛首领更不敢对云泽大员出手,唯独那位传言的和刘夕阳为生死弟兄的人,才能让自己上心。
这么大阵仗半路等候自己,又用上山贼打劫的善后说辞,想必他也不想把这事情闹大,既然如此,何不顺了他的意思?早晚有一天同朝为官,为何不送出这个人情?以后救命不敢说,行个方便不也简单?
盛隆思考后,也不理会身前的贵公子,直接对许多愁抱拳说道:“下官领命。不知手下有如此不堪的官员是下官失职,还望小王爷海涵。待明日抵达白水关后,下官亲自登门谢罪!”
许多愁点点头,不留一言率先离去。贵公子还以为自己是山大王的代言之人,摇头晃脑地在马上笑着;孙镝不懂这些,也不想懂;万俟卑奴思考着狄洛会不会有这些肮脏的事情……一行人一路无话,临近天黑,赶回了白水关。
刚一进城,就看见了客栈门前的热闹景象。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发现是刘夕阳在宴请所有百姓。许多愁将事情经过说的详细,刘夕阳点头后,便重新和一位老翁喝上了酒。
刘夕阳不在乎形式上的东西,也从未想着表现出爱民亲民的形象。平白无故地宴请全部百姓,自然有他的想法。许多愁也懒得去深究,想着去和万俟兄大醉三百回合,却被有心事的周泰给叫了出去。
周泰说明来意,说是自己很担心刘夕阳的想法,问许多愁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位小王爷。
许多愁也许不了解,可周泰这么问,他自然要应了下来。周泰见他点头,下定决心地问道:“王爷他……有没有反意?”
许多愁微微一愣,随口回道:“反谁?”
周泰头越来越低,小声嘀咕了一句“云泽”。
许多愁哈哈一笑,说道:“周大人,少爷他连小小的城主都不想做,你指望着他想独霸一方?”
不想做城主就不可以是嫌庙小吗?周泰想着,却不敢说出来,低落地走回了自己的雅间,端着一壶酒,愣愣地看着书案上厚厚的《月国史》。随手翻开第一页,编撰下面刘夕阳三字那么的刺眼,旁边周泰二字又是那么的挣扎。
翻到最后一页,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停在了云泽王上面。
“云泽王……”周泰呆呆地低吟着,“……东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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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人物,可人家的酒食也都吃过了,白水关的百姓宿醉大半,朝阳初升的时候,也只能瞧见妇孺还有精神。今天拔草的事情怕是做不了了,知县大人网开一面,说是今天先让小草们茁壮一日,明天好好地做就可以了。
百姓们乐得清闲,毒日看起来只剩下温暖。白水关的街道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声,其乐融融,一上午的美妙冲散了这几天在田间的煎熬。虽说明天有可能会更煎熬,但能悠闲一天,这就足够了。
百姓们都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倦怠。开春播种,粮食种子随意撒进去便可,再撒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也就每年的这时候繁忙一些,累是累,可不用秋收了。虽然衙门给的粮食不多,虽然需要过河去东莱城买粮食,虽然每年因中暑而亡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有口吃的,就很好了……
刘夕阳摇着扇子,小灵儿拿着几根长相可怜的小黄瓜走了进来,递给妘岚姐妹两根,自己吃着一根,看着刘夕阳,见他张着嘴等着喂食,白了他一眼,不管不顾。
李守录享受着师爷带来的凉意,瘫坐在府衙内,昨晚王家小娘子很是生猛,他年岁已大,体力是真不行了,还好知府大人按行程明天才能到来。
街道上突然多了许多兵丁,十丈一岗,直接从城门口排到了县衙口。百姓们好奇地观瞧,见一位大人顶着烈日,乘马缓入。
这位大人行进到同顺客栈前,对手下点点头。这些站定的兵卒齐声喊道:“知府大人到!”
声音洪亮,瞬间盈满整个白水关。
刘夕阳一笑,摸了把夏巧的脸蛋儿,摇着扇子去了一楼。
李守录被惊得激灵,凉意袭满全身。慌张地冲进内宅,想着换上破衣,也不知吓得,还是昨晚累得,直接摔在了府衙里。
师爷急忙将他扶起,二人吩咐衙役在地上打滚,尽可能多的沾上泥土后,便去了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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