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花细细密密的从空中挥洒,如同柳絮飞舞。
初雪为欢谣,再雪犹喜视。
乐绍衣翻完几页书,懒懒的伸了个腰,余光瞥到十四的背影。他一身黑衣立于窗边,衬着外头苍茫雪白的天地,显得尤为孤傲冷冽。
她感觉得出来,这些年间十四的气势越发摄人,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锋芒难掩。虽然对着她是温顺敛眉,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可是他独身一人时,那股冷冽之气就将他整个人笼罩,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她盯着十四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十四走上侍卫这条路。
这条路太过阴暗,血腥,甚至遍布荆棘与白骨,在这条路上走久了,十四越来越阴郁隐忍,缄默孤僻。
虽然这样的他做为侍卫来说无比合格,可是乐绍衣一点也不想让他成为这样的人,她不愿意十四眼中所见的都是这个世间的阴暗和肮脏,鲜血和丑恶。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乐绍衣心中不断越过这些念头,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她放下书走到十四身后,温声说:“你大病初愈,不要在这儿待太久,容易着凉。”
十四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扭头,身上的气势收敛了些,他摇摇头:“没关系。”
乐绍衣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莞尔一笑:“十四过来陪我看会书吧。”
十四低头看着小姑娘细如玉笋一般的手指,在墨黑衣角的映衬下显得白皙无比。
他心神一动,点头应允。
……
窗内一室暖烟,窗外是未尽的余寒。
乐绍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十四坐在她旁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不同于乐绍衣的是——他看两眼书,就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
小姑娘的侧脸宁静美好,光线在她脸上铺就一层柔美的光泽,她看书的样子认真专注,落在别人眼里是一副再美不过的姿态。
书案上熏香袅袅,细细的烟雾缭绕氤氲,轻轻浮于他们二人周身,旖旎一室温馨。
这一刻,是十四无论往后过去多少年都会怀念的时光。他把这段时光小心珍藏,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来回忆一番,作为他度过艰难万险的依仗。
☆、年前
是夜。
大雪纷飞。
一人一马,狂奔在龙景城附近的一条羊肠小道之上,哒哒的马蹄和呼啸的风声尖锐地划过寂静长空。
这条小道正是临城驿站去往龙景城的一条隐秘通道,临城位于龙景城南侧,青城传往龙景的消息多半都会经过临城驿站,然后再由临城驿站送往龙景。
“啪”的一声脆响,那人再次狠狠地挥舞着长鞭,骏马长嘶一声,奋力扬蹄,在小道上飞驰。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龙景城军队的驻扎地。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淬着杀意破空而来!
马上之人弯身躲过,在空中一个倒头翻身下马。
他立在原地,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骏马在他身边,不安的低声嘶鸣。
万籁俱寂。
他突然大喝一声:“阁下是谁?何必装神弄鬼,不妨出来报个姓名。”
马匹更加焦躁,那人心中隐隐发惧,他在原地不停地打转,目光转了一圈,可就是看不到暗藏在黑夜中的敌人。
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近似远,难辨方位。喑哑之中,又带着来自地狱的凄厉:“将死之人何必要知道这么多?”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飞身闪出。
白色的剑光遮天蔽日,划破长空,直直的刺入那人的胸膛。
剑影飞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一命呜呼。
那个神秘人终于现身。
他将尸体怀中的密信翻出,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片撕下来的碎布,把布片塞入尸体手中飞身而去。
月色湛凉,那块布片在月色流转间荡漾着波色,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布片上绣着繁杂的花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夜,静的可怕。
与此同时,龙景城边关驻扎的营帐之中。
帐中烛火微摇,一位副将在里面不停地踱步,脚步浮躁,略显焦急。
那位副将朝身边之人开口问道:“为何到了现在消息还没有送过来,可是送信之人出了什么差错?”
身边那人也是眉头紧皱,不过还是安慰他道:“或许只是中途耽误了时间,我们再等等。”
第一位开口的副将正是乐铮手下的亲信,姓蔺名愿,此次乐铮离开之前将边关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一人,他颇得乐铮信任。
因为责任重大,他对这些事情尤为小心,“夜半赶路能有什么耽搁?我还叮嘱过青城送来的密信必须快马加鞭送到,中途不得有任何延误,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
“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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