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准备了……”
“镜子,拿来吧。”
香蒂儿已经气累了,坐在桌子上,手摸着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头发,正想有个镜子照照呢。
方戛贺递过去女侍偷偷送来的铜镜,香蒂儿接住,没照几下子就放到了她的大腿边。
“怎么对你的发型不满意?”
“当然满意,我对我身上的一切都满意。”
没想到香蒂儿这么快就接受了新发型。
“戛贺,”香蒂儿第一次称呼了方戛贺的名字。“你真的觉得你能帮到我?”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能我愿意尽最大努力。”
方戛贺感觉到了香蒂儿愿意同自己交流了,这绝对是大的进展。他提提拉拉搬来一个凳子,坐在香蒂儿的面前。
“我是说,你有把握吗?”
“我没有把握,我必须说实话,但是很多事情再做成之前都是没有把握的,对吧。”
“好听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的这个病吗?”
“听你妈妈说是被什么三头海蛇咬过,之后就疯疯癫癫,反复无常。”
“疯疯癫癫,反复无常,还控制不住地吃土?谁都不认识,谁都不理?”
“大概是这样。”
方戛贺肯定地说。
“大人们总是比我们想象的天真,对吧?我骗她们的。”
香蒂儿脸上凝结出一副无法形容的样子,好像是在嘲笑又好像带着愤怒。
“骗他们?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父母没有一丝丝的爱,即使她们之中死一个,或是一起死去我都不会掉一丝丝眼泪。”
方戛贺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仅仅凭借对父母的想象所产生的爱都是庞大的,如果自己有父母,自己绝对说不出这番刺耳的话来。
“我不明白,你的父亲我不知道,当你的母亲是个伟大的人,至少值得你爱。”
“是嘛,旁人说上一句大话当然容易。”香蒂儿声音里带着叛逆和不屑。“我爸爸全部的爱都给了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又把全部的爱给了她的子民,当真是我冷酷无情还是他们根本就没关系过我?他们从来没给过我百分百的爱,我要的东西不多,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完完全全地满足过我。他们总是想让我成为最好的,总是对我最严厉的要求。”
方戛贺看着香蒂儿头低到了两腿之间。
“我总是感受不到爱,我真想完完全全地得到一次爱,一次也好,知道我说可以了,我玩够了,吃好了。一次就行,只需一次,但是没有,刚一撒娇,就把我抡到一边,动不动就说我放肆地太过头。”
香蒂儿沉默了片刻,接着说。
“这次受伤对我来说真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我有了砝码,爸妈直到我有了性命危机才发现我,才关注我,也好,总之是关注了我。”
“性命危机。”
“是的,性命危机,那畜生咬中我的脖子,我昏迷七天,醒来的前一晚我曾迷迷糊糊看见死神走进我的房间说,‘如果没有天煞,我们很快就能聊上天。’说完就走了。”
“死神?你怎么确定?”
“我不知道,他一来我脑子好像有一万张嘴告诉我说‘他是死神,他是死神,死神来了,死神来了,……’喋喋不休,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死神说的天煞,会不会就是……”
“当然是你。你一来我就知道来对人了。”
“我还是不清楚,你的性命危机到底是什么?”
“这倒是不好说,我所在父母父母面前表现的样子,前面说了,是我装的,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其实我还没到控制不了自己的程度,虽然性格变得更加急躁,易怒,对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有都想吃的冲动,尤其是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吃土的时候有那种不可言说的满足感,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其妙感受,要是看见土不吃,内心真是难熬啊。而且,我的内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它孜孜不倦地提醒我,让我等着一个天煞少年,”
“然后你被关到了这里。看来你的骗术成功了。”
“是啊,成功的有些过头了。”
香蒂儿抖了抖自己腿上的脚镣。
“看到你的情况比你父母说的要好,我真是放心了不少。我多一句嘴,你的游戏需要尽快地结束,我想这番折腾你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要让父母受太多的折磨。”
“我开始讨厌你了,如果你要以一副家长腔跟我对话,我劝你立刻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最好不是,你现在在我的底盘,你是我的人,要跟着我走。”
香蒂儿似乎很懂得如何拉拢下属,她的话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很有威慑力和吸引力。她说话时语调抑扬顿挫,表情恰到好处,又不会特别张扬,又没有过于死板。方戛贺不知不觉就跟着她的意思走了。
“如果你有好的主意,我愿意配合你。”
“你说的,我正好有一个。”
香蒂儿抬起头,扬起脖子,“咳咳”清了清喉咙,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房顶,然后她嘴巴一张,舌头伸出来。
一只手来到舌头前,在上面捏到了一个什么,然后手握成拳头状,抬起那只胳膊,往地上一甩。
“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地上爆炸了,爆炸威力不大,什么东西都没破坏,地上也没有炸出坑来,只是声音震天响,害的方戛贺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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