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如低头看了一眼,复又笑着抬头:“是啊。”
“咱们附中的校服是全上海学校里最古董的。”他顿了顿,噙满笑意的目光投彻在苹如脸上:“学妹的身材很称衣服,人又青春活跃,老古董在学妹身上也能鲜活起来。”
其实这样恭维她的好听话,苹如已经听得再多不过了。可此时苹如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偷偷捏着小袄一角,她努力敛去羞赧,跟他说:“走吧,别让黄包车师傅久等了。”
“嗯。”
两辆黄包车并列飞驰在通往大同大学附属中学的街道上,两个人互相交换了姓名―――郑苹如,王汉勋。
大同附中历来禁止外来车辆进入校内,是以两个人就在校门口下了车,由着迎宾礼仪带到了翠屏湖边。坐席就设在湖边绿茵茵的草坪上。赴聚会的来宾已到了十之八*九,主席校董胡敦复的儿子胡新南和女儿胡福南早已开始喜气洋洋地招待来宾,一看到又来了人,马上快步过去迎了来。
福南是苹如的同学,她一手拉住苹如,看见苹如穿着母校的校服,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华丽的春装,复抬起点缀满珠饰的头笑道:“苹如真是用心了。”
旁边穿着帅气西装的新南打量着自意大利进修归来的中央航校高材生汉勋,由衷赞叹,“到底是洋博士,通身气场比我这种土博士要强势的多。”
汉勋哪里肯受这近乎妄自菲薄的称赞,笑着揶揄新南:“几年不见,你可客气多了。”
新南收手插在口袋里笑闹:“有你这句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苹如和福南一直比邻而居,两个人见了没有太多新奇与惊异,只如平常一般亲昵。而新南与汉勋大学毕业后就不曾见过,是以要热络得多。
两两各说了会子话,四个人有意无意地凑到一起来,新南和福南两兄妹才想起苹如和汉勋两个人是一起过来的,不约而同地就此谈论了起来。
新南的视线在四个人之间来回穿梭,“咱们四个人的关系真是有趣,两两构成一道桥梁,连起来正好一个四边形。”
“是呀。”福南应和着哥哥,挽住苹如纤细的手臂,带着笑意的眼梢一下一下地扫着苹如跟汉勋,“快说,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苹如只是恬淡地笑着,倒是汉勋看似无关紧要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跟苹如两个人是方才路上碰到而认识的。至于关系嘛,现在一般,日后会有进一步的交流往来的。”
苹如不发话,新南也就此看出了四个人之间有一边还要搭不搭的呢,遂笑着岔开话题把两个人引到坐席中入了座。
此次聚会是由主席校董胡敦复组织举行的,而参加聚会的不是大学生,就是海归博士之类杰出的人才。苹如的学历虽低人一大截,但言谈举止在众人之中毫不逊色。
坐席四周端庄站立的八位礼仪身穿光耀夺目的红色旗袍,脂粉香气袭人,把苹如衬托得朴素净雅,甚至于在一些见惯了女子华贵衣饰的男人看来是有些寒酸的。其中就有一位梳着利落的二八油头短发,身着貔恘大衣的国内大学生看轻苹如,他举起酒杯故意问道:“听说苹如小姐现在读高三,预计今年夏天春季班毕业。那么苹如小姐对来日有什么打算呢?”
“苹如才疏学浅,忝列在位,还望海涵。”苹如当先回了对方前一句话的契机,复又继续道:“毕业后,苹如预备报考上海法政学院。”
“哦?我正是上海法政学院一年级的学生,苹如小姐若真考进来,我便是苹如小姐的学长了。”
在座的留洋学生还未对苹如投掷一词,一个国内大一的学生就敢轻侮苹如。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福南轻笑:“经过考核,上海法政学院已经允许苹如今年秋天插班法律系二年级了。”
那个大学生一时语结,尴尬地笑笑后接着说道:“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多大用处,空有一肚子学问,却也只能待在家里,做不出什么大事。”
苹如依然浅笑,“也许是吧。只是苹如更希望自己能够自食其力。”
大学生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正欲再寻话了呲嗒苹如,主席校董胡敦复在不远处已将坐席上针对苹如的唇刀齿箭收入耳中,适时雍容庄严地走过来为苹如撑了一腰:“苹如是我发请柬请来的。”
坐席上的学生们一齐起身,恭敬地朝主席校董鞠了一躬,在主席校董作出坐下的手势后一一落座。
主席校董见在座有几位大学生看苹如的目光仍有不屑在,因而加以解释道:“苹如在咱们附中读书时扮演珍娘的剧照刊登在了图画时报上。这是咱们附中建校以来第一次把附中话剧社推向广大群众。是苹如为咱们附中的话剧社打出了名气。另外,苹如在九一八事变后带领学生在校内校外散发抗日宣传单,作热血演讲,堪称咱们附中当年的学生领袖。这些,就是我请苹如参与此次聚会的原因。”
聚会的气氛一时沉重下来,主席校董有意调节氛围,严峻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喔,还漏了一个原因―――苹如是咱们附中的校花。”
福南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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