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曲兰的背,咬着牙让自己镇定下来:“妈,我们不怕。”
方臻拿来警用隐形耳机,叫阮喻戴上,一边说:“我们的人给嫌疑人造成的心理压迫太大,导致他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所以必须请他们暂时从背面撤离。消防员会协助你上云梯,由你跟嫌疑人进行一段短暂沟通,尽量安抚、稳定他的情绪。”
阮喻点点头,把隐形耳机塞进耳朵里。
一旁曲兰阻止她:“喻喻,你不能上去,你不是怕……”
“没事,妈。”她摇摇头,又看向方臻,“方警官,你继续说。”
“谈判专家会通过这个耳机跟你保持通信,你和嫌疑人的所有对话,都能准确无误传到底下。”
“你要记住两点,第一,量力而行,第二,警方保证不会让你和人质受到伤害,最差的结果……”他说到这里停住,伸手指了一下对楼顶楼。
阮喻从他的眼神里猜测出,那里可能安排了狙击手。
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是她和爸爸受伤,而是警方将在不得已时击毙嫌疑人。
她打了下颤,点点头:“我明白了。”
阮喻脱了碍事的高跟鞋,在专业人员的协助上爬上云梯。
原本在天台的特警已经隐匿到房子背面,周俊刚放松了点,看见云梯缓缓升高,再次攥紧刀子贴紧阮成儒,说:“你们别上来,别上来!”
阮喻赶紧朝上喊话:“周俊,是我,我是阮喻!只有我一个人!”
听见她的声音,周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往天台里侧倒退一步。
阮成儒明明是人质,却反而笑了一下:“孩子,别怕,喻喻一个小姑娘,不会伤害你的啊。”
云梯升高,阮喻终于得以跟他们平视。她先跟阮成儒对了一眼,再摊开双手给周俊看:“周俊,你别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什么也没带,真的。”
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始料未及的安慰,在这样两句“别怕”里,周俊手里的刀子变得不太稳。
他红着眼眶看阮喻:“你,你上来干什么……”
阮喻耳朵里的隐形耳机向她传来指令:“告诉他,你相信他。”
她立刻接上:“我来相信你。”
周俊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却又很快黯下来:“没有人会相信我,等检方拿到dna比对,就没有人会相信我了……”
阮喻皱了下眉头。
耳机里再次传来谈判专家的声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行车记录没了,指纹是我的,她……”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牙齿打起颤来,“她指甲缝里那块肉也是我的,那通电话里,也是我的名字。太巧了,全都太巧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谁还会相信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向淮颂求救?”
“因为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许淮颂他爸爸不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吗?他能帮我……他能帮我的,是不是?”
他的眼底露出癫狂的神色,让阮喻感到惊心。
但她还是咬着后槽牙,攥紧了云梯的扶手:“周俊,没人有权利把黑的说成白的。能够决定黑白的,只有黑白本身,而能够告诉人们,它到底是黑是白的,只有法律。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也深陷被人诬陷的痛苦里,但法律最终给了我清白。它也可以给你清白的,你要相信它,好吗?”
“我不……我不相信法律,我不相信警察……他们在通缉我,他们全都在通缉我!”
“可是法律相信你!”阮喻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在你不相信法律的时候,法律还相信着你,相信嫌疑人是无罪的。你没有杀人,就配合警方一起找到真凶,给她一个交代。”
“真凶?会有真凶吗?”周俊忽然笑了一下,“她半路跟我吵架了,我们分开之前,她说一定有办法叫我后悔……这就是她叫我后悔的方式,没有真凶,根本没有真凶!”
“会有真凶的,警方已经排除了死者自杀的可能,如果不是你,就一定有别人。”
阮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一□□导的语气,把耳机里传来的话尽可能自然地表达出来:“周俊,你说,她最后那通电话,有没有可能是打给你的?她说‘救命啊,放开我,周俊’,其实她的意思也许不是‘放开我,周俊’,而是‘救命啊,周俊’……”
周俊的眼底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说什么?”
阮喻继续诱导下去:“你说你们当时因为吵架分开了对吗?可能你们分开后,她开着车遇到了真凶,因为知道你是离她最近的人,所以打电话跟你求救。”
“可是操作手机的时候,由于真凶阻挠,她误把电话拨给了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爸爸。其实她是在跟你求救,不是让你放开她,这通电话,并不能证明你是有罪的……”
周俊张着嘴愣在原地,手一松,那把水果刀直直落了下去,底下没散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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