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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言辞激斗
寒暄过后,韩百航开门见山道:“我这次登门,一是为了拜访丁会长,二是给您送请柬,中午我在德胜楼摆了酒宴,您一定赏光要来,这第三嘛,就是和丁会长商量一件事。”
丁作鹏狐疑道:“什么事?”
韩百航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道:“收税!”
丁作鹏的身子猛地往后一靠,脸上挂起了冷笑,慢吞吞道:“韩连长,你是给梅昌元做说客来了,要铁定与我为难了。”
韩百航正色道:“非也,我怎敢让丁会长为难,只是收税事关剿匪大计,还请丁会长见谅通融。”
丁作鹏幽幽道:“我倒要听听收税怎么能碍着剿匪了,韩连长剿匪如缺军费,无论多少我永城商会都能筹措,何需借县长的手呢,你要我见谅通融,我倒是请你韩连长见谅通融才是。”
韩百航笑容一滞,丁作鹏说话滴水不漏,把他后面的话都堵死了,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想一个歪理去说服丁作鹏,含笑道:“丁会长不要动怒,先听我说一句。”
丁作鹏冷哼一声。
韩百航站起了身,踱步道:“恕我直言,丁会长的眼界只拘泥在永城,未免有些短浅了。”
丁作鹏怒极反笑:“我丁某人活了四十年,你还是头一个人敢这么说。好,好,我丁某人目光如豆,倒要洗耳恭听韩连长的高瞻大论了。”
“大论不敢说,但高瞻确实要比丁会长多那么一点点。”韩百航毫不客气的说道:“丁会长可知当今全国局势?”
丁作鹏脸上露出一丝讥讽,道:“你真当我是山野村夫,不知道外界的形势,不妨告诉,每天都有北京上海广州的报纸放在我的书桌上,北京发生了什么,上海发生了什么,广州又发生了什么,我了如指掌。”
韩百航摇头道:“报人的话只可信三分,那我再问丁会长,是太平盛世好,还是现在这乱世好。”
“这还用问,当然是太平盛世好了。”丁作鹏道。
“那您说这民国还得多少年能拨乱世?”韩百航又问。
丁作鹏略一思索,语气不大肯定道:“再过十年总可以吧。”
韩百航摇头一笑,语出惊人道:“我看这民国乱世,还得三十年才能见分晓。”
“危言耸听!”
丁作鹏脸色微变,即便是他样的豪门大户,身在这乱世中也常有朝不保夕之感,现在听韩百航断言三十年才能平定这乱世,让他心里难以接受。
“时间会验证我的判断,这乱世才刚刚拉来了序幕。”韩百航意味深长地说道。
丁作鹏不耐烦道:“韩连长,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又与收税有何关系。”
韩百航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丁老爷何必拘泥于永城这块小地方,眼光向外看,更有一片广阔天地,您又何必和梅县长一般见识。”
丁作鹏忽然一笑道:“永城地方是小,可也养活了40万百姓,我丁家传承数代,早在永城落叶生根,我丁某人也没有太高的志向,能守住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就心满意足了。”
“能守得住?”
韩百航反问了一句,道:“丁会长纵使赶走了梅县长,也会有其他县长到任,你能保证让所有县长俯首听命,甘心做提线木偶吗,我看不见得。凡事有阴晴圆缺之变,盛极而衰是常有之理,这地方豪门再大也不过是军阀手里的一块肥肉。梅县长我见过,观其为人并不难相处,其在省府也有不小的后台,要我说还是互利共赢的好,梅县长清简施政,丁会长促进商贸繁华,我来保境安民,各得其所,给永城百姓一个太平,何必争来抢去伤了和气。”
丁作鹏看向韩百航的目光愈发惊奇了,这番话可不像从一个赳赳武夫嘴里说出来的,尤其是互利共赢之词,颇令人耳目一新。不过这番说辞并没能丝毫打动他,似他这般人物心智坚定,因循守旧,又哪会容易被人三言两语说动,再则在他眼里韩百航不过只是一介位卑职小的驻军连长,以往驻军团长在的时候都没敢坏他的规矩,心里不以为然,正好这时丫鬟端上茶饮,他一抬手道:“韩连长请用。”故意岔开话题。
韩百航喝了一大口加冰的荷兰水,觉得神情爽快,丁作鹏不肯接话,他则必须要使丁作鹏让步,这关乎他今后在永城的话语权,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他端坐身子似笑非笑看着丁作鹏,道:“丁会长,不就是收一点税,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我。”
丁作鹏敛去笑容:“韩连长的面子一定给,过会我就让商会给贵军送上一千大洋的劳军费,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钱,我韩某人还真不缺。”韩百航闻言从口袋掏出数张纸片,内里最显眼的一章就是带着斑斑血迹的交通银行支票,金额大写五十万之巨,这正是韩百航在花车捉拿段芝贵的收获。
丁作鹏暗吃一惊,一时愣住了,五十万可是笔天文数字,以他的身家财富,也没有几个五十万,他不禁暗自忌惮起来,猜想韩百航究竟是何许人,年纪轻轻竟能拥有如此巨款,他的背景又该是如何。
韩百航见支票把丁作鹏镇住,便赶快又把支票收起来,这笔钱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如果有朝一日军界混不下去了,拿这笔钱足够富足一生,他站起身说道:“丁会长,你不说话我只当同意了,这个情我领了,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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