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内,夜风吹拂着松林簌簌作响,石拱桥下,溪水潺潺,在密林深处汇聚成一泓碧波清潭,潭中青石上,白璇玑盘膝而坐,双手反复结印,口中微仅可察的声音念道:“金之道,黄杀二十二,炼金化气,炼气化形!”
肉眼可见的青石上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顷刻间仿佛被风化似的,变成了金属粉末,金属粉末并不消散,而是漂浮在半空,渐渐地形成一根没有实质,却有实形的两寸金针,星光下点点莹色斑斓,煞是绚丽,而刚才青石上的匕首以及漂浮的粉末都不存在了。
“木之道,黄禁十七,葳蕤草木,天地精华,野火烧之,轮回又生!”
一根松枝倏地被白璇玑隔空摄来,双手一搓,树皮碎落,再搓之下,一根细如毫发的纤维从掌心滑落,似有灵犀黏在半空中悬浮的金针之上,而那没有实质,却有实形金针从肋下穿过,肩胛穿出,好似穿花蝴蝶,带起了一道道荧光轨迹。
此时,若有炼器大师在场的话,必然会为之嗟叹,这一手采精萃华的手法已然登堂入室,技近乎道了,堪称大家手笔。
半刻运功,白璇玑汗水沿着鼻尖鬓角,滴滴答答淌落,他疲惫地看了看胸口细如蛛丝的纤维,并指如刀,“火道,黄禁十二,焚异不焚主,燃外不燃内!”
一股灰白火焰穿透胸口,很快便将纤维蛛丝烧成灰烬散落在双腿间,而胸口那翻着鲜红血肉的伤口居然光泽如初,只留下淡淡一道红痕。
做完这一切,白璇玑终于支撑不住,向后一仰,从青石之上翻下沉入潭中。
他睁开眼睛,望着水面之上朦胧的星光,感受着水流冲刷着每一个毛孔,若不是元气耗尽,他便可以利用五行术理中的水道来洗刷躯体里的污垢。
恒久的岁月之后,在大梁国,再一次使用五行术理,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昔年,他以天纵之姿另辟蹊径创出《器》与《术》。
器,好理解,如字面。在这个世界中,就是铸造,炼器,由低到高不同等级各式功用的器物。
而,术,在这也叫功法。只不过他将分门别类的繁杂功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化为金、木、水、火、土五行术理,每一行又分“杀道”和“禁道”,杀道即伐戮,主攻。禁道则是束缚,主守。两者组合,则妙用良多。
但因术理本就奥妙,有繁复有简单,繁复可以化为简单,简单也可以化为繁复,组合衍生,取九为极,根据难度和量级,又分天、地、玄、黄四个级别。
这便是他曾经的术!
只不过,究其一生所学,地级巅峰术理之中,只有火之道略有感悟,可惜他境界还未足够,只有其实,未有其质。至于天极术理,只不过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轮廓架构罢了。
也是因他急于求成,尚在小乘境界时,便用当年偶得的一件强悍道器瞒天过海强行接引天地之力,不成想因那道器诡异,本属天地之大凶大忌之物,寻常大乘修士只需渡过的九道雷劫,竟然几何倍增,足足降下八十一级劫数,靠着木之道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功法勉强撑过六十级就再也修复不了破损的神魂,就在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之际,天极之丘突然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将其笼罩,他在其内,躲过了八十一级劫数,侥幸存活下来,却料不到这一次拯救比之毁灭不逞多让,困囿了无尽的岁月,将**与神魂腐蚀殆尽。
在那恒久的岁月中,他以自废绝代根基为代价抵御意志被时间抹杀,并牺牲肉身和磅礴气血转化为推衍之力,将经历过崩灵陷天、气运败亡的八十一劫逐步印拓、归纳,遂成就五行四境八十一级术、理、道。
如果按照八十一级分法,他灵魂夺舍前曾打出过最高的级数的道术大概是木之地禁道六十级,也就是在渡劫渡到极限的时候,而因为禁道本身就比杀道要减少元力损失,所以若是换成杀道的话,可能也只有五十多级的样子。
而六十级正是天、地、玄、黄四境中地境的高阶术理与神技术理之间的分界线,往上需要的就不只是境界,更需要“器术”支撑,否则就算小乘境界的肉身也会因驾驭不了神技的反噬而崩溃。这就是他为何执意在刚步入小乘时便急于强行渡劫的原因。
时过境迁,虽然换了白璇玑这身皮囊,他最核心的器与术却都随神魂夺舍保留下来,差的无非就是根基,以他现在的精神境界,从凝气起到筑基若说一天修成不免些许夸张,但若七日,丝毫不存在问题,而前世整整花费两年半的时间,两者云泥之别。
可事实上,在一个时辰前修炼时,突然五行相噬相克,却无法再相生,先后尝试了两次都是险些走火入魔的结果,聪慧如他,自然猜得透个中原因。
这个世界存在排斥!
对,就是排斥。
就像在一场殿试中,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生都会做同样的题目,至于是因文采斐然被选中还是立意独到被选中那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本事,但若无视皇帝老儿的题目独辟蹊径,那结果不言而喻。
修道亦然。
这个所处的世界就相当于这堂殿试。
皇帝的出题就是修行的法门。
至于修道者采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抑或什么不同内功心法,那是修道的自由。
而天道,就是在允许修道者自由选择的同时,又制定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毋须遵守。
通惠了这些,白璇玑从清潭中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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