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头上,末了,男人又说了句:“那会儿听见你咳嗽了两声,仔细着凉了。”
“好。”沈晚冬心里一暖,忙答应。
两个人,一个拿着灯笼,一个举着大氅,谁都不说话,一起走向小亭子。
小亭子很破,顶上的瓦虽掉了一半,但也能为伤心人暂时遮风挡雨。
沈晚冬抱着膝,坐在长凳上,荣明海就坐在她身侧,刻意与她保持一拳的距离,低着头,一声不吭。
灯笼里的蜡烛不堪寒意,终于熄灭,小亭子登时又陷入无边黑夜中,太安静了,庭外雨水的滴答声,还有两人轻微呼吸声,此时都被放大无数倍。
“侯爷,您去过戍边么?”沈晚冬哽咽着,问。
“之前与宋国打仗时,待过两年。”荣明海清了清嗓子,沉声答。
“妾身能否求您件事?”沈晚冬不由得朝男人那边挪了些,或许,天真的太冷了吧。
“你说。”荣明海感觉到女人的细微动作,并不躲闪。
“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将含姝的遗骨迁到戍边,跟她的爹娘兄弟团聚。”沈晚冬垂眸,掉泪,叹道:“她生前被她姨夫曹侍郎算计进了脏地界儿,因牵念远方的父兄,一直忍辱偷生,辛苦积攒体己钱,在夏天就开始缝制冬衣,托人悉数带去戍边。可去年冬天,章公子来园子,将含姝父兄战死的消息也带来了,含姝本就有心病,受不了刺激,竟割了腕子,”
后面的话,沈晚冬再也说不出来了,头埋进双膝间,泣不成声。不知不觉间,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环住,柔声安抚她:
“都过去了,别哭。含姝姑娘有你这么个姐姐挂念,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说罢这话,男人从怀中掏出壶酒,用大拇指推开盖子,给怀中的美人递过去,轻声细语:“冷不冷,喝点酒吧。”
“嗯。”沈晚冬答应着,从男人手中接过酒,酒瓶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三两口下肚,再抬头看四周,仿佛看到了黎明,有了希望。
“侯爷,以后别叫我姑娘了,有,有点生分。”
“那就叫冬子吧。”荣明海莞尔,心跳加速。
夜雨仿佛没有尽头,下个不停。几口烈酒下肚,上头了。沈晚冬有些发晕,又有些冷,她困了,也累了,索性枕在荣明海的腿上,身子蜷缩在长凳上,闭眼假寐。
怎么能睡的着啊,以后的路怎么走,戚夫人如何应付,荣明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都是未知之数。
不过,只要能跳出风尘,那慢慢来吧。
正烦闷间,沈晚冬忽然发觉荣明海的身子微微动了下,过了会儿,男人轻声唤她:“冬子?”
沈晚冬没答应。
“睡着了?”荣明海沉声细语,他慢慢地将大氅脱下,盖在美人身上,过了一会子,又轻声问:“冬子,你醒着么?”
沈晚冬唇角勾出抹笑,依旧不做声。忽然,她感觉男人弯腰,秉着呼吸垂下头来。没一会儿,一个冰凉的吻就印在她侧脸上,如同蜻蜓点水般,很快就离去。紧接着,头顶传来男人偷笑的声音。
“你做什么?”沈晚冬忽然开口,她按捺住笑,故意冷声道。
“你醒着?!”荣明海的声音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男人咳了声,推开枕在他腿上的美人,准备起身。可忽然,他的脖子被沈晚冬勾住,紧接着,唇也被女人吻住。
“你,你做什么!?”荣明海忙扭过头,他偷偷用舌尖添了下自己的唇,品味美人的胭脂味,可真甜。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晚冬重新枕在荣明海腿上,这会儿天黑,她也看不清他此时什么表情,也罢,若是有了光亮,兴许她就没这个胆子。想到此,沈晚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让他俯下身,然后,吻上去。
一开始,他还不为所动,应该说很生疏,任由着她用舌头挑逗他的唇,到后面,他忽然主动出击,用所有的热情回应她,仿佛要吸干她口中的气……
好久,久到两人都微喘着。
“侯爷。”沈晚冬含着笑,似乎有些害羞似得将头埋进男人的大腿根处,她环抱住他的窄腰,手轻抚着他宽厚结实的背,喃喃道:“章府还有我旧日写的诗稿,我得带走。明儿我让玉梁买一身红衣裳,晚上的时候,你用扎了彩帛的马车,来拉我走。”
“好。”荣明海答应,他将大氅给女人掖好,柔声笑道:“就用扎了彩帛的车,接你。”
*
从乱坟岗走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如初次见面那样,两人一起去老杨家吃了羊杂碎和肚丝汤,这才分头行事。荣明海得去上朝和张罗新宅里的事,沈晚冬回章府,收拾东西。
一回到章府,沈晚冬就跑去玉梁的屋子,什么都不说,低着头偷笑。玉梁央求了好久,她才将昨夜那场“雨”含羞带臊地说出来。
玉梁竟高兴的哭了,连连念叨姑娘终于熬出头,连脸都顾不上洗,就要出去给姑娘置办嫁妆。玉梁说:虽说咱们要不声不响地出门,但总归要当新娘子的,一定得好生打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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