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是一阵大笑。
“这会儿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先不要回府去,免得长辈们又要问长问短。听说燕子矶下观音门外的韶音坊新进了一批乐伎,个个色艺双绝、尤擅笙箫管笛,这便瞧瞧去?”宇文逸风提议道。宇文长风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回府去长公主不免要啰嗦,点了点头。兄弟俩一同策马往燕子矶走去。
这韶音坊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官办教坊司,此中歌舞乐妓皆是挑选出来的官妓,金陵的世家子弟、达官贵人常流连其间。也常常有官场的应酬饮宴,在韶音坊中举办,很多人慕其名而来,流连忘返,因此韶音坊的名声越来越大。
两人在韶音坊门前下马,听得里面莺声呖呖、笙管悠悠,一片生意兴隆的繁荣景象。韶音坊门前牵马的小厮认得他俩,上前笑道:“两位公子好久不来了。”宇文家兄弟俩将缰绳扔给那小厮,阔步踏进韶音坊中。
韶音坊内堂华丽无比,雕梁画栋、辉煌灿烂,回廊上不时有婢女、小厮端着各色茶点来来往往。偌大的前厅里,一群乐伎伶人正在奏乐,几名舞伎舒展长袖,为客人献舞。再看那些客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或坐或卧,手里不是拿着酒盅就是和着节拍而唱,一派fēng_liú绮靡、纸醉金迷。
宇文家俩兄弟找了一处坐下,很快就有婢女端了酒壶和茶点过来,摆在他俩面前。宇文逸风随意的把木屐脱在一边,赤着脚坐着饮酒。宇文长风解剑放在身边,也端起酒盅在手里。
只见场中那几名舞伎长袖翻飞、舞姿轻盈、飘飘欲仙,客人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声笑谑浪。“哥,你看那个弹琵琶的乐伎,长的真不错,待会儿叫她过来陪咱们喝几杯。”宇文逸风支肘笑道。宇文长风按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黄衣女子坐在众乐伎伶人中间,怀抱琵琶拨着丝弦,只笑笑,未置可否。
歌舞完毕后,舞伎们纷纷下场去。宇文逸风刚要命小厮将那弹琵琶的黄衣女子带过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那女子怀抱琵琶跟着小厮款款走向一拨客人,坐下陪着喝酒。宇文逸风一拍矮桌,怒道:“居然有人敢跟我抢。”宇文长风见他要站起来,忙按住他,“算了算了,都是来游乐的,你闹什么呀。”宇文逸风这才忿忿的坐下。
这时有小厮和婢女端着一盘盘的羊肉上来,在每位客人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盘。小厮道:“本店从西北采买了新鲜的羔羊,教头吩咐后厨烤熟了,分给各位贵人食用。”宇文逸风喜欢吃羊肉,拿起一块羊肉就啃,宇文长风看着他直笑。宇文逸风从盘中拿了一根羊腿递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也吃起来。
只听一阵哄笑声传过来,宇文长风抬头去看,发出笑声的原来是先前招黄衣乐伎去饮酒的那群客人。那群人似乎在拿乐伎和在座的一位客人打趣,宇文长风见惯了教坊中客人狎妓取笑,也不十分在意,只看了两眼就和宇文逸风一同饮酒。
他微一思量,又看了那群客人一眼,觉得其中有一位华服青年十分眼熟,像是在别处见过。那华服青年也看见了宇文长风,端起酒樽向宇文长风示意。是他!宇文长风终于想起来,那华服青年正是南阳城中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云飞扬。
云飞扬端着酒樽向宇文长风走过来,席地而坐。“宇文兄,异地相见,别来无恙?”云飞扬主动道。宇文长风忙拱手还礼,道:“云兄多礼,南阳一别,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他看了宇文逸风一眼,介绍道:“这是舍弟。”云飞扬和宇文逸风也见了礼,三人一处饮酒。此时,韶音坊中笙乐又响起,继续着歌舞升平。
云飞扬饮了一杯酒道:“我在南阳住了些日子,想着要到金陵来探访故友。早就闻得这韶音坊的大名,今日携友前来,果然不俗。”宇文长风道:“金陵本是繁华之地,风月声色更是开风气之先。”“可不是,不然怎么连皇上也在金陵住的流连忘返,连洛阳都城也不回了。”宇文逸风插了一句。
云飞扬淡淡一笑,道:“听说皇上不日就要起程去洛阳,洛阳的牡丹花会也是天下闻名,可惜我不得空回去。宇文兄去过洛阳没有?”宇文长风点点头:“去过两次,洛阳的都城气象,豪华气派,又不是秦淮一脉的花柳繁华可比了。”
云飞扬笑道:“各处有各处的风物,就是南阳那样的小地方,也出了一个卧龙先生。”“那倒是。”宇文长风看到云飞扬就忍不住想起溪月,只是当着人家的面,又怎好问起人家的未婚妻。
云飞扬没有注意到宇文长风情绪的细微变化,和宇文逸风干了一杯酒,吃着羊肉。宇文逸风道:“听你们说的热闹,我都想去洛阳游历一番了。”云飞扬道:“因皇上要摆驾回洛阳,我外家前两日也进京去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进宫述职。”宇文长风听他提到外家,知道说的是南阳太守石俊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哦,看不出云兄已经成亲了。”宇文逸风随口说了一句。云飞扬却只笑笑,道:“还没有,我媳妇尚未过门。只是我们两家早有婚约,所以我一直以外家相称。”宇文逸风点头道:“云兄这般人物,夫人想必也是名门淑女。”云飞扬又是一笑,表情仍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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