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他耳边道:“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要把心里的想法摆在脸上。要让别人猜不透你,别人也就不知道你的深浅,明白吗?师傅们的话,你尽可以听着,回来和祖母唠叨唠叨,但在他们面前不要轻易发表意见,因为你现在还没有亲政。”康熙懂事的点点头,道:“老佛爷,我想到一个主意。那个杨光先不是要说汤玛法的时宪历是骗人的吗?咱们不妨让他的大统历和和汤玛法的时宪历比试比试,看谁的准,谁就是对的!”太皇太后恩了一声,心里却想: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件事不仅仅是历法之争,根本就是满汉之争,汤若望不过是个替死鬼。她没有说破这一层,因为她另外有了谋算。
几天后,太皇太后下懿旨,命杨光先以大统历和汤若望的时宪历就几日后的日食,来一次测算比试,以证明哪一种历法更正确。辅臣们知道太皇太后是想给汤若望一次脱罪的机会,心里不情愿,可嘴上不敢说,应允了这次比试。结果,大统历测算的日食时间完全不对,时宪历却和日食时间很接近。原先视汤若望为骗子的人,渐渐有了动摇。恰好这时,京城发生地震,太皇太后便以上天示警为由,乘机下旨免了汤若望的凌迟死罪。鳌拜等人却不甘心,仍是上折奏请判汤若望死刑。太皇太后气恼不已,头一次以太皇太后之尊压下了鳌拜等人的气焰。汤若望最终被释放,却因年老体衰,又多日饱受折磨,不久便去世。
这一仗,满臣们输了,但是他们不甘心失败,把仇恨记在龚鼎孳等汉官头上。汉官们对满臣长久以来的嚣张气焰早有不满,也一心想和他们对峙,为天下的汉人谋求些利益。尚未亲政的康熙,自然成了他们最大的筹码。毕竟他还是孩子,又颇有乃父的仁慈之风。因此他们力主让康熙听政,以培养他日后亲政的能力。太皇太后批准了他们的要求,从此朝堂上便出现了小皇帝的身影。虽然他从不对政事发表意见,但汉官还是看到了希望。
到了康熙十二岁的时候,汉官们纷纷上书要求辅臣还政于君。太皇太后也看出了辅臣柄国的弊端,也想让康熙早日亲政,可她比任何人谋划的更远。她知道康熙想亲政,还没到最好的时候,因此她驳回了汉官们的请求,反而对四大辅臣连连施恩。鳌拜等人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打算,结党营私更加愈演愈烈。
不知太皇太后打算的,不仅仅是鳌拜等人,就连孔四贞也不明白她这次的心意。因为她一直是太皇太后最知心的人,所以当她问起,太皇太后也就没有隐瞒。“还不是时候啊!” 太皇太后感叹的说。孔四贞道:“皇额娘是想等辅臣们自己提出还政?这恐怕不易。”太皇太后道:“只有一步一步来。这次,就算我准了汉官们的提议,辅臣也未必肯交权。他们会说,皇帝尚未成年,主少国疑,将朝政交于孩童手里不放心。总之,他们有的是理由不还政。他们执政多年,一时间不让他们管了,只怕朝臣们还未必答应呢!”孔四贞点头道:“老佛爷考虑的是。不过要孩子成年,也不是没有办法。”太皇太后赞许的看着她道:“我这几天也琢磨这事呢,你看哪家的丫头合适?”孔四贞笑笑,道:“有一个人,不仅仅您喜欢,我也喜欢。更重要的是,她家的地位实在微妙的紧。”太皇太后道:“是啊。虽说太宗和先帝都是满蒙联姻,但今时不同往日,眼前重要的是笼络这一家!”四贞笑道:“难得的是这样安排,玄烨也会满意的。”太皇太后叹气道:“就算是不满,也没有法子呀!谁叫他生在帝王家。”
这一年的端午,慈宁宫里照例设宴招待亲贵福晋和命妇家眷。康熙下朝回来,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看到索额图的女儿桓若,他很高兴,跑过去问她:“你妹妹来了吗?”桓若道:“妹妹来了!刚才她和惠珠格格在一旁说话,这会儿不知去哪儿了。”康熙四处望望,又走到暖阁里,也没有看到婉筠。
他步出慈宁宫,来到慈宁花园里。在花木缝隙里,远远瞧见一个人,站在一大株欺霜赛雪的白牡丹旁边,看身形,正是婉筠。那株牡丹花朵硕大,雪白晶莹,仿佛瑶池仙品,哪似人间之物。太皇太后一向最喜欢这株牡丹,亲自起名叫白鹤卧雪。婉筠就站在花儿旁边出神。康熙向她走过去,打量着她。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缎袍,头上只用一支玉簪挽了个飞燕髻,没有别的饰物,脸上也只是薄施脂粉,但她沉思的面容令她格外惹人怜爱,像冰雪一般出尘脱俗。她一双手温柔的抚摩着怀中抱着的金黄色小猫南瓜少爷,心思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纯净无暇,美丽动人,是花儿像她还是她就是白牡丹的化身?这景象深深印刻在康熙心里,很多很多年都不能抹去。
康熙慢慢走进她,既不愿惊动她,又想她能注意到自己。他的衣服拂动了花叶,“簌簌”响声使她抬起了头。看到康熙,她微微诧异,但也没有惊喜的表示,只是淡淡的道了个万福,没有下跪。康熙注意到她眉宇间的忧郁,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奴婢见这花开的好,便过来看看。”她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把眼睛遮住。“你要是喜欢,我叫老祖宗送给你一盆。”康熙道。婉筠这才抬头,有一点哀怨的说:“奴婢哪敢夺老佛爷之爱。”康熙不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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