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图南他居然变回原型了?!
黑夜中,水下能见度几乎等于零,江珧被漩涡卷着翻了好几个跟头,失去了方向感。天池水温极低,刺骨的冰水透衣而入,江珧闭眼屏住呼吸,昏头涨脑。
她又踩到了地面。
这次是软软的,触感很诡异。水底的淤泥?不,感觉好像…
…江珧发现自己能够呼吸了,缓缓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被困在一方肉红色的小天地里。
脚下是颗粒分明一张肉毯,头顶上是弧形带横纹的穹窿,四周……一人多高的雪白獠牙?
体外的冷一瞬间渗透进五脏六腑,从脚底蔓延到指尖。
她在一个巨大生物的口腔里。
“图……南?”她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回应。鲲鹏的牙齿是成排整齐细密的小牙,而且消化液是有强酸性的,她还清楚记得鬼屋事件中,吴佳梁厚他们被吐出来时的惨状。而这里,似乎还比较干爽……
带子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她宁愿自己是在一个湿哒哒带腥味的鱼嘴里。如果那水怪当时不是掉头逃跑,而是冲过来咆哮,她怎么敢举着手机抓拍猛追呢?
“一个孤勇无脑的笨蛋,丧生在水怪腹中”——墓志铭大概就是这样吧。
别人都说临死前脑海里会把曾经的记忆浏览一遍,但江珧现在浏览的却是自己欠下的债务。欠苏何三千房租,欠图南两千医药费,欠招行信用卡三千……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工作毫无建树,仅仅欠了一屁股人民币。
“拜托,能不能……嚼一嚼再咽?生吞会消化不良哦?”想到自己可能会从皮肤开始融化,肌肉和内脏会化成泥状,最后变成一坨便便排泄在湖里,带子的泪水就止不住吧嗒吧嗒掉在手背和水怪的舌头上,不知道它的味蕾会不会觉得咸。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才两三分钟,也可能是一辈子,脚下的大舌头一掀,把江珧吐了出去。
她晕晕地趴在地上,被一双有力而冰冷的手扶了起来。
她瞠目结舌看着来人:“……阿九?”
“嗯。”
“你、你把水怪打跑了,救我出来的?”恩人啊!!!带子感动地涕泪皆流。
卓九尹的脸色随即变得晦暗:“不是水怪,你刚才在我嘴里。”
“…………”涕泪一下从嗓子眼里硬塞回去,噎得她差点心梗。“你干嘛吞了我?”
“他们打起来了,那边危险。”
“我怎么只看见水怪跟图南,没看见你?”
阿九脱下外套递给她,半晌才低声说:“我原型很丑。”
长白山的密林中堆满积雪,江珧抱臂瑟瑟发抖。闷雷般的响声接连从远处传来,震得地面簌簌颤动,黑色夜空不断被闪电光芒照亮。一场大战。
“我没事,你赶紧去帮图南,他身上有旧伤。”回忆水怪的种种,它长得有点像已经灭绝的恐龙,又像幻想小说里的西方龙,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
没想到,卓九断然拒绝了:“不去,我只要保护好你就够了。”
“喂,你们俩不是狼狈为……你们俩不是攻守同盟的好伙伴吗?”
卓九不承认,但也不解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了。江珧心惊肉跳地等着,好在那闷响和闪光很快就消失了,她催促卓九一起回宿营地,只怕又看到图南忍痛微笑的样子。
山寨手机果真强大,泡了一次水居然没关机,运行依然正常。看着时间,共花费二十分钟回到宿营地,湖边浮着许多尚未融化的锐利冰凌。图南跟大家袖手站在篝火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陌生男人正往身上套衣服。背着光,江珧只看见他块头很大,理了个军人式的平头,背部盘结的肌肉上布满旧伤。
“你没事吧?水怪呢?”跑到图南身边上下审视,他皮肤上有几块像抹了锅灰,还好颜色正在迅速消退。
图南朝那陌生大叔一努嘴:“喏,你的天池水怪,可以拿去做标本或者展览了。”
“谁是水怪?!”一声咆哮,大叔转过身来。这是一张正气凌然的脸,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下巴刚毅方正,眼角有点细纹。
“呃,你……您就是刚刚水里那个?”江珧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间犯下什么大错。那水怪明明有个鼓鼓的圆胖肚子,但面前的人身材却是非常标准的倒三角。
“小姑娘家的,半夜乱跑什么!”大叔居然不敢直视她,很是尴尬:“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舒展开泡泡的地方,我还特意招了雾……”
不是吧!难道?“不好意思,您、您刚刚……在洗澡?”
伴随图南不怀好意的大笑,大叔的脸腾地涨红了,愤怒咆哮道:“无意撞见就算了,我已闪身退避,你还、还追着拍照!置我清誉于何地!简直胡闹!”
怪不得那怪兽受了惊,不攻击反而惊慌失措的逃跑了!江珧只觉一股热血从四肢涌上头颅,脸皮臊得发烫。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猥琐了啊,这简直……不自绝难以再见江东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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