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琉璃惊慌失措地看着小八。
看他动作轻巧地抽开衣带,解去外裳,刷的一声丢在旁边的树杈上。
披戴一身银光的躯干修长挺拔,腰身优美,在扬州“销金窟”里不知会让人销去多少黄金。
看在琉璃眼中却比最可怕的噩梦还要可怕。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睡觉!”
小选了岩下树丛后避风的一块地,用力踏了踏,想把丛生的杂草弄平。
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主意。
“真是麻烦。”
他抱怨了一声,忽而一弹指尖。
琉璃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只觉得从他指尖里射出一缕紫烟。
接着就看见一个奇形怪状的影子在那片杂草上欢快地翻滚起来。
“这难道是……”
她惊骇地盯住那个影子。
青色的,身周有光晕流动的影子。
起初她以为是一个长了独角的胖圆球。
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一条团身的青蛇。
她以为是角的东西,只是高高卷起的蛇尾。
再仔细一看,说是蛇也不对。
这团生气勃勃的东西,居然只是一条蛇蜕。
所以它的光晕,才比之前华夫人手中那只灵卫分身的还要浅淡么?
是的,琉璃可以肯定,眼前此物也是一只灵卫。
下一刻,她的问题已经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也会有灵卫?”
小八手里搭着衣裳,回过头来瞟了她一眼。
“怎么?难不成只有你那位高贵的王爷才配有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刚才琉璃的心里,倒的确晃过了端王的影子。
“可是,不是说……”
华夫人的话蓦然在耳畔回响:“这几乎已经是判定皇家血脉的证据之一。”
传说中贞元皇后的灵卫是条龙。
端王的灵卫似乎是条夔龙。
龙蛇本为亲族,甚至蛇化为龙的传说也是有的。
琉璃越想越是心惊,陡然又记起小八在塔底密室对她说过的那个悲惨的家族。
“呀,你难道是皇族之后?”
老太爷当家,晚年宠爱侍妾。
穆帝在位四十余年,晚年独宠檀妃。
家业本该由长子继承,老太爷却想交给妾生的幼子,为此才导致之后的悲剧。
当年的太子在穆帝驾崩后,也突然病逝,后来才被今上追封为懿文帝。
檀妃也的确生有一子。
琉璃曾听大姐说过,当年为了庆祝檀妃之子出生,皇商周家四处搜罗紫檀打造了一座十二面的屏风,每一面上都有金玉螺钿镶嵌出古代的慈母孝子故事。
长子的儿子被指谋害祖父,自杀伏罪,家业最后由其六岁的弟弟继承。
当今皇上是懿文帝与孝安皇后所生的次子,正是六岁登基!
想到这里,琉璃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地上。
“难怪,难怪!”
难怪那座灵塔内部如此古怪,陈设又如此奢华。
尤其是塔底的密室,那些器具已经超过普通大富之家的阔绰。
更不用说要在佛门清净地弄这样一个隐蔽之所,再把这一切运送进去。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那座塔一定是为檀妃所建。
那些传说中清凉山中响起的雷鸣声、飘过的鬼火,不过是暗中兴建而已。
小八的故事里也说过,老爷子晚年已经察觉到身边人有异动,提早做了布置。
所以,在塔里不见天日度过多年的,正是檀妃和她所生的小皇子。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琉璃坐在草丛里,设法厘清某件事。
“贞元皇后所出的血脉才是天生自带灵卫,可你是檀妃生的……呀,不对不对!”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忽然,小八一声冷笑,伸手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睡觉!”
那团青色的蛇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琉璃被丢在已经滚平的草甸上。刚才还郁郁葱葱的杂草,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干草,铺在身下居然还让她觉得有些暖和。
草叶也不扎人,因为隔着小八的外衣。
琉璃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小八又慢条斯理地解起颈下的盘扣来。
“你要做什么?”
“解扣子,当然是为了脱衣服。”
他解开前襟,又脱了一只袖子,动作徐缓,似乎故意要逗弄她。
“你,你怎么能这样!”
“叫什么?你从前所见过的,可比这要有料多了。”
他嘲笑着,把胳膊从另一只袖子里抽出来。
琉璃正要反驳,突然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热烘烘的男子气息已当头罩下。
“你……”
她从黑暗中挣扎出来,发现自己正搂着小八的袍子。
至于小八本人,已经手脚摊开,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她身边。
“你,你就睡在这里?”
她怯怯地缩了缩脚,又瞟了瞟他仅着中衣的身体。
“怎么,我铺好的床,我不能睡?”
“那我去另一边好了。”
“另一边?你知道这里的夜潮会涨到哪里么?”
琉璃摇摇头。
“你知道清凉山中有多少种野兽凶禽么?”
琉璃又摇摇头。
“你脖子上带伤,虽然细微,如果被寒邪趁机而入,也是会送命的。这你又知道么?”
想到之前谢宜华在山洞中痛苦的模样,琉璃终于丧失了最后一点勇气。
“可是,这样实在不成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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