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很奇怪。
非常奇怪。
明明是生死关头,她却只注意到一件事:
端王果然相当适合穿红色。
火光中,衣袂翻飞。
被热气鼓起的衣袖张开如巨翅,护着她飞过滚滚热浪。
他的面孔就俯在她上方。
那么泰然自若,唇角甚至还有一丝微笑。
烈火在四面八方燃烧,也在他双眸中跳跃。
有那么一瞬间,琉璃觉得自己已经被烧成一缕青烟。
要不然,为什么身心都这么轻飘飘的?
“琉璃小姐。”
明明近在耳畔,这声音听起来又如此飘渺。
“嗯?”
她迷迷蒙蒙应了一声。
“本王建议,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与这句话同时响起的,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她吓得闭上眼睛,还是能感觉到接连数道凌厉的风声从身周掠过。
丝绸下,端王的身体也蓦然紧绷。
她能感觉到袖子在自己脸旁挥动的气流。
明明只是转瞬,又像过了千年。
他们终于又回到地面。
“稍等。”
端王说着,人就不见了。
冷风一吹,琉璃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呆在岸边。
隔水一楼燃烧如炬,映红了一片夜空。
看来明早,市井又会新增一段传说。
琉璃等了没多久,端王就回来了。
除了脸上沾了些黑烟,看起来倒是安然无恙。
“王爷?”
琉璃盯着他被烟火燎破的袖子,还有手中的火炬。
“顺手烧了点垃圾。”
他说着跺跺脚,像是想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抖掉。
“王爷……”
“嘘——”
他以手指按唇,让她与他一起地看燃烧的红阁子,任由大叫着“走水了“的人群从身后跑过。
夜空是红色的,水面是红色的,湖岸的芦花也是红色的。
他突然牵唇一笑。
“这把火,烧得真是好看极了!”
琉璃不安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看身旁。
不远处,肃王已大步走了过来。
大约来得匆忙,身上穿的是便服,仍不减端庄严肃。
身后仍是簇拥几个人,只是不见成远步的身影。
“早啊,五哥。”
端王一开口,又成了懒洋洋的口气。
肃王扫来严厉的一眼。
“如何本王每次见你,都是这般不成体统!”
“本王也正纳闷,为什么每回逍遥时都会被皇兄扫兴?”
“逍遥?”
肃王朝火光皱了皱眉。
“这就是你的逍遥所在?”
“不然呢?”
端王看向琉璃:“琉璃小姐,可听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么?”
这故事琉璃倒是听过,同时也听见了肃王的冷哼声。
赶紧瑟缩一下:“王爷怎好这样比拟,实在也太……”
“你觉得这比拟不好么?本王倒觉得相当贴切呢。”
端王哈哈大笑。
“有王。”
手指点点自己。
“有美人。”
手指掠过琉璃的发鬓。
“还有一群跟着火光东奔西跑的人。”
手指点点那群急于救火的仆人。
“烽火戏诸侯时也是这样。烽火一起,诸侯就跟着火光东奔西跑。唯有居高临下者,才能看清一切。”
优美的唇线一拧。
“周大人,你觉得本王的比拟如何?”
可怜周大人披了件袍子,鞋履倒穿,由仆人搀扶着刚刚到场。
突然听见这一问,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王爷博古通今,自然见识高卓。”
又颤巍巍朝肃王告罪:“一夜两度惊扰,下官无地自容,还请殿下降罪。”
肃王连忙扶住他,不让他真的跪倒。
“怎不好好卧床休息?小王已经派了人手过去帮忙,想必火情很快能止。”
又板着脸训诫身后的某人。
“老大人年事已高,又有政务缠身,自然精力不济。世兄理当多操劳些,才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被他训诫的是周大人的第四子,周皑。
琉璃听说过,这位周四爷不考科举,不通庶务。三个兄长或在京辅政,或外放为官,唯有他年近不惑仍游手好闲。
碰巧肃王在时一夜两番事故,也算这位周四爷倒霉。
难怪他哆哆嗦嗦,要找个理由来开脱。
“草民觉得,这火起得非常古怪。”
“本王也觉得非常古怪。”
肃王颔首,更提出疑点一堆。
“本王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又是在湖边,离水近,湿气重,怎么说烧就能烧得这么厉害?”
严厉的目光一转。
“莫要告诉本王,这又是狐仙作祟!”
周皑却颤声叫道:“说不定真是狐仙!否则岂会如此妖异?”
他这样一叫,就有人附和起来。
都说狐仙生性都非常小气,睚眦必报。
因为昨夜被凡人惊扰了,还被人栽赃到头上,所以索性一把火烧了屋子泄愤?
看凡人惊慌失措,一定相当快活。
可是……之前地板落下去时,那几声惨叫听着明明像是人声。
琉璃不安地想着。
肃王显然也不相信。
“既说是狐仙,便拿证据教本王见见。”
“恐怕,皇兄是见不着了。”
端王又大笑起来,顺手拍上周皑肩头。
“赶明儿天亮了,火灭了,周四爷着人好好去火场里翻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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