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成远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严厉。
“女人?”
手放开了,身体与身体间的距离也拉开了。
不愧是克己复礼成大人。
只是琉璃仍被困在他与书案之间,接受拷问。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是谁送你来的?”
问题一个接一个。
琉璃哪里敢回答。
多亏成远步刚才没有听出她的声音。
否则教她怎么解释?
因为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就三更半夜摸到男人的房间?
先是高天士。
继而端王。
然后是成大人?
等等,红阁子不是空置已久?
为什么这里会变成成远步的房间?
琉璃心中不寒而栗。
显然,她是被陷害了。
是谁,设下了这样的陷阱?
是谁,还嫌季琉璃的声名不够狼藉?
过去当面痴缠也好,追去扬州也好,总是光天化日之下,行为出格却并没有真的逾矩。
这次却不一样。
这做法竟是活生生要她的性命!
琉璃小时候曾经听说过一次。
某家的女儿在后花园夜会情郎,被庶母领人逮了个正着。
情郎反口只说是被她勾引,于是分别论处。
情郎被责打十杖交回家人管教。
那姑娘则在第二天就被沉了猪笼。
不是她的错觉,窗外真的有人声传来。
眼看就要到红阁子楼下了。
成远步仍在逼问。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从“送”到“指使”。
显然,成远步一开始把她当成主人送来讨好自己的姬妾。
因为她一直沉默,他现在怀疑更多了。
“不说话?”
金陵少尹断案无数,岂能被她瞒住。
她听见他伸手在怀里摸索着什么。
火镰!
只要燃火照亮,她的真面目就暴露无遗。
惊慌失措之中,她的手在案头碰到一样物件。
似乎是个笔筒。
他的摸索停止了。
她颤巍巍抓住笔筒。
轻微的磕碰,是火镰与火石的摩擦声。
她咬紧了嘴唇。
火光亮起的瞬间。
笔筒砸中了成远步的两眼之间。
“你——”
他怒号一声,人却踉跄两步,朝后倒下。
罪过罪过!
琉璃颤抖着从他身上跨过,朝门外跑去。
“站……住……”
火光熄灭之前,成远步的手抬了抬,却没能捞住她的裙角。
琉璃来不及感激这份幸运。
刚跑出东暖阁,就听见楼下的门被推开。
熙熙攘攘的人声和灯笼光一起涌了进来。
逃是逃不掉了。
藏呢?
二楼只有一间主厅和两侧暖阁。
一旦要搜,必然很快就会被搜出。
琉璃几乎就认命了。
突然,纤腰被人一环,整个人都变轻了。
“呀——”
一声娇呼,被男人的手掌及时堵在嘴里。
她依在男人怀中,被带入主厅的屏风后面。
人声和灯光从屏风外掠过,直奔东暖阁去了。
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她惊魂初定,只觉得自己所贴着的这具胸膛无比温暖,也无比熟悉。
“小八?”
话刚脱口而出,她就后悔了。
因为掩在她樱唇上的那只手,无名指上分明戴着一只指环。
温润如玉,凉而不寒。
日光下的颜色比玉暗沉,纹理也比玉更华美。
今天午后,她才在端王的左手上看见过这样一只灵犀指环。
“小八?”
端王轻笑一声。
贴着耳畔,她的感觉尤其清晰。
与小八的低哑魅人不同,端王的嗓音清亮,抱怨也如溪流潺缓。
“看来琉璃小姐对那位朋友十分特别,居然时刻挂念于心。”
掩在唇上大手松开了。
琉璃轻吁口气,也说不清是放心,还是失望。
“多谢王爷。”
她细语一声,如下午在湖心亭时一样礼貌。
后退一步,想拉开同他的距离。
环在她腰上的胳膊却不允许。
“想被他们发现吗?”
端王朝东边努了努嘴。
那边已经热闹得一塌糊涂。
又是喊有鬼,又是喊有飞贼刺客,又是喊请大夫。
不多时,不仅惊动了周大人与许多男宾,连肃王都大驾亲临。
一片慌乱中,倒没人顾得上察看其他房间。
然而败露是迟早的事吧,琉璃心中哀叹。
“不必担心。”
端王话里含笑,大手在她脑后拍了拍。
在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暗门。
他手臂一带,两人就一起滑进了暗门内。
原来主厅与东暖阁之间,居然还有这样一道夹层。
琉璃目瞪口呆,用唇语问:
“王爷怎么知道?”
他耸耸肩,也以唇语回答。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这种设计。”
夹层窄小,仅供一人容身。
同时挤进两个人来,显然只能凑合着贴在一起。
想不到,湖心亭一拜之后,反倒有了前所未有的亲密。
琉璃心中难受,咬咬唇就朝外移。
“王爷……还是莫要被琉璃拖累了。”
肃王若见到此时此情,必然震怒,说不定一封弹劾就飞上了金銮殿。
“别动——”
他竖起一根食指,压住了她唇瓣的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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