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不信。
“高公子真才实学,怎么可能会被埋没?”
“高公子自然是个才子。姐姐的眼光,总是极好的。”
赵浣云笑微微走过来,拉起琉璃的手。
远处若有人看见,只会当她们是一对极要好的小姐妹。
“然而才子无行,又当如何?”
不愧是京城高官之女,赵浣云见多识广,各种故事张口就来。
比如三年前的新科探花郎,世家子弟,满腹诗书,金殿对答时令人惊艳。
只可惜年少fēng_liú,探花宴上公然调戏一名小宫女。
换了其他朝代,说不定小宫女就被赐给探花郎,再留下一段fēng_liú佳话。
偏偏皇上瞧见,龙颜大怒,斥责其轻薄无行,不堪重用。
当场剥夺探花之衔,十年之内不得重考。
看来皇上仅有的包容与耐心,都被自家幼弟耗尽了。
“听说那位倒霉的探花郎,当时不过是强拉着小宫女,要在她的裙带上题一首诗。”
裙带题诗在金陵也挺流行,是fēng_liú才子与名妓相狎的乐趣之一。
要是严格按照皇上的标准,未来十年东南一带都不用科举了。
“如果皇上听说,高公子曾引诱良家少女,为他离家出走,又始乱终弃决口否认……”
“不,高公子从未引诱过我!”
金陵的流言里,也是奚落琉璃为主,对高天士的“富贵不能淫”还颇为赞赏。
“俗话说,孤掌难鸣。当今圣上六岁登基,十五亲政,可不是村老愚妇,会被流言哄住。必然会听取贤人的意见。”
比如你爹么?
“无论如何,我对高公子早就没有非分之想!”
“姐姐何必自欺欺人?诗曰女之耽兮,无可说也。正如姐姐所说,哪怕被对方一次次拒绝、伤害、踩入脚底,咱们女子也会痴心不改。”
赵浣云怜悯地看着琉璃。
“请姐姐放心,我家外祖母世受皇恩,今年冬天还要回京面见皇上和太妃娘娘。据说太妃娘娘最恨男子薄幸……”
琉璃深吸一口气。
“妹妹这样神通广大,为什么还要我帮忙?”
赵浣云眨眨眼。
“姐姐莫要误会,小妹绝没有仗势欺人之意。只是想分析利弊,恳请姐姐认真考虑。”
然后她就给琉璃留了三天的考虑时间。
“三日之后,小妹将登门拜访,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琉璃怅立湖边,眼前只重复闪过美人临去秋波那一转。
难怪,难怪,世人都说好看的蘑菇必然有毒!
赵浣云如此,宝瓶如此,还有……
某张精美面具下的人也如此。
一个月内被连续要挟,还个个都捏着她的要害,不容拒绝。
看来她也该请个道士做法,看看能不能驱走倒霉鬼。
琉璃漫无目的沿湖闲逛,忽听遥遥几声清箫。
宛转动人,如春风拂野,听得人心情也渐转明朗。
循声寻去,吹箫人原来在湖心亭上。
红衣胜火,发散如墨,这般潇洒如仙的人,她平生只见过一个。
如果说,高天士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么,端王本人就是一卷诗。
隔着一湖枯荷,琉璃痴痴凝望,再也挪不动脚步。
想不到十几天不见,她心底暗藏的贪念不但没有熄灭,反倒燃烧更炽了。
她嫉妒地看着一双手取过轻裘,温柔地覆在他身后。
华夫人。
仍是素裙银钗,气度端凝。
之前她还猜测,这女人如此目中无人,一定来历不凡。
现在才知道,这种傲慢并非来自出身和教养,而是一个王爷多年纵容的结果。
他闲坐,她侍立。
他吹箫,她聆听。
她为他披裘,他侧眸而笑。
温情脉脉,尽在不语中。
只有箫声,越来越悠扬如诉,撩动人心。
突然之间,她就懂了赵浣云的心思。
金陵第一美人又如何?
有太妃娘娘做靠山又如何?
端王红粉满天下,却唯独宠了一个妇人七八年,甚至把内宅大权交给她。
无论未来的正妃、侧妃,都会无法忍受吧?
如果是她……
呵呵,怎么可能有这个如果?
她凄然落泪,旁边突然递来一方手帕。
素白无绣,正如手帕主人一样一本正经。
“成大人……”
琉璃惶恐地想摸出自己的绣帕来婉拒,摸了一会儿才想起被赵浣云拿走了。
“多谢成大人。”
“不必客气。”
“我……只是路过这里,突然被风吹迷了眼。”
“湖上风大,还请保重。”
成远步并不多话,双眼只望着湖心亭里。
看起来,面色相当凝重。
琉璃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五凤庵那夜,听说端王是被隐卫救回的,只说受了惊吓,却不知道受伤没有。
现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比之前清减了许多。
“端王他,恢复得还好吗?”
“还好。”
“可有请道士驱邪?我家表妹的怪病,多亏了张真人,已经痊愈了。”
“听说了。”
“不知端王那夜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本官并不清楚。”
问答之间,成远步的视线始终未离湖心亭,面色也始终凝重。
莫非,是在担心后患?
想到小八,琉璃心底又是一阵恻然。
忍不住开口询问:“推倒灵塔那天,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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