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俯视他道:“那我呢?是因为察觉我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才躲我到至今吗?”
顾怀盏遭受禁锢,无路可退,靠手肘抵着床面半撑起身体道:“我……并不是有意要躲开你。”
当归说:“那就跟我一起呆在这里, 又有何不可,谁也别想逃走。”
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顾怀盏觉得很欣慰,他现在空手套不着当归, 一转眼,孩子已经长到了可以跟家长谈条件的年纪了。
顾怀盏道:“我想陪着你, 但不是在这里。”
当归漠然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怀盏道:“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当年的事我也会向你解释,只要你跟我从这里离开。”
当归轻哼一声笑道:“任何要求?你说百年之后就会同我结为道侣,如今也到了可以兑现承诺的时候。”
顾怀盏:“……”那他这岂不是跨越时空犯重婚罪。
当归嘴角上挑出轻蔑的幅度, 对他一贯的沉默早有预料。
他欺身上千贴近顾怀盏的耳边,低声道:“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说罢后他便又退开,直起身来, 向后倒退两步。
顾怀盏蹙眉,双目微微睁大,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不如说,不愿相信这是话是从当归口中说出的。
见状,当归嗤笑一声撇开头,走向一旁,从壁龛中抽出一卷青简。
他将竹简展开,走回到床榻边,将那竹简丢到顾怀盏手旁。
疑惑的将竹简捡到手中后,顾怀盏低头瞥见追魂二字,接着便听当归说道:“倘若你应允我为你烙上魂印,我可以考虑你的请愿。”
顾名思义,魂印即是烙在魂魄上的印迹,没有几个修士会允许他人在自己的灵魂上留魂印,等同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旁人手中。
烙魂印期间,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且被烙下魂印的人因魂有所属,死后不得入轮回,也只有一些邪修会对手中养的死士下此狠手。
当归伸出一只手在他眉眼之间轻抚道:“考虑的如何?除非你魄消魂散,否则不论你藏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你的生死归我来掌控,一念之间就可要了你的性命。”
顾怀盏垂眸思索片刻后,点头答允:“好。”
当归瞳孔骤缩一瞬,似没料到顾怀盏真的会答应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顾怀盏道:“烙下魂印后,你就随我一同离开这里。”
当归不动声色,面无表情道:“我只说了会考虑。”
顾怀盏颔首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道:“动手吧。”
当归在床边僵站了片刻后,俯下身去,一手摁在他的肩头,一手钳住他的下巴,令他无法挣脱。
“张嘴。”当归道。
顾怀盏略有疑惑,但依然照着他说的去做了,双唇微启,轻扬着头颅,下颌乃至脖颈紧绷出一条极其漂亮的弧度,好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抬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的拇指在他柔软的唇齿间流连作弄许久后,当归倾斜脑袋,埋头咬上那两瓣薄唇,舌尖探入唇齿间,更将齿缝撬开几分。
顾怀盏睁开双眼,诧异的瞪直了双眼,当归缓缓眨动双眸,细长的睫毛如同浓密的小刷子一般,扫得顾怀盏眼下作痒。
一缕刺骨冰凉的寒气被渡到他口中,顾怀盏不安的抓着当归的衣袂,眉睫轻颤不已。
那道细丝顺着他的喉咙深入,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它勾住,马上就要被钓挂着破体而出。
紧接着,一阵剧烈得疼痛侵袭顾怀盏的神海,身体也跟着震颤,他本能的开始挣动,却无论如何都脱离不开当归的束缚。
如同有千万根针在他的神魂上穿针引线,那条细丝比玄冰更彻骨冰冷,足以将魂魄冻结得粉碎。
“啊嗯…呜…”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随着撕痛感愈加剧烈,浑身的力气也都不翼而飞,无力的歪倒向一侧,依靠着当归摁在他肩头的头才得以没倒下。
双目被泪水泥泞成一团模糊,连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都看的不真切了。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这样的疼痛比死亡更加可怕,哪怕身体被重复撕碎分裂数万次都无法与其攀比,顾怀盏甚至想搅碎自己的魂魄,好让这折磨能够提前结束。
他有一瞬间是信了当归曾经说过的话,心头忽然浮现过他那一句‘恨不得当初就杀了你’。
他会杀了自己,他会死在当归手中。
因有外来异物入侵、与下巴上的那只手而无法闭合的嘴巴,半张着许久,让透明的津液溢出唇齿,顾怀盏对此毫无知觉,浑身上下仅剩下对疼痛的感知,呜咽声被堵在口中无法宣泄。
“唔……”当归仿佛也并不好受,眉头紧蹙着闷哼一声。
顾怀盏猛烈的挣动,令当归不得不将他压倒在床榻上,俊逸的面庞完全丧失了平日里的从容镇定,他像一只在濒临垂死边沿挣扎的狂兽,干净圆润的指甲扎透衣布,狠狠得撕刮着当归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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