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晚秋正午,天气依然炎热。南苑城东南的官道上,一队车马逶迤而行。应是走的久了,队伍中的人,无论是骑马的,还是步行的,一个个没精打采,像是晒蔫了的黄瓜。
一名腰胯钢刀的军官,在得到队伍主人的吩咐后,骑着一匹枣粟色骏马,加鞭向前跑出数百米后,又折返回队伍当中。
“邓大人,前面的确有一片小树林。”
“传我的话,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到了林中休息一个时辰。”队伍中一辆马车的车厢中,传出一个威严男子的声音。
“是!”军官答应一声,如实将车队主人的话传达下去。
队伍立刻像是注入了兴奋剂,速度快了许多,仅用了小个半时辰,就赶到了那片在附近很常见的小树林。
其时,天下承平太久,莒国的国政渐露败像,国境内常有盗贼出没。那名领头的军官,环视一圈周遭环境,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于是喊上四五名得力下属,去外围仔细巡查,直到确认没有问题,他才回到队伍当中,随着众人啃起了干粮。
这支队伍的组成有些奇怪,半数人为官兵,半数人为仆从、丫鬟等,若说是巡视的官员,带的无关人员太多,若说是回乡探亲的官员,阵势又大了一些。
这时,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中,走出一名文弱青年,他二十余岁年纪,双颊略显消瘦,肤色中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青年活动一下手脚,随意问了车夫几句闲话,然后怔怔的望着远方的官道,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附近的一辆马车的厢帘打开,一个端庄的五旬妇人,慈祥的望着青年,饱含关切的问道:“安儿,又在想念京中的朋友?”
青年缓缓的转过头来,眼中的忧伤一闪即逝,笑着说道:“我才不想那帮家伙呢?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
帘子后探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弯弯的眉毛,丰腴的脸颊,眼中透着精明,一看就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只见女子掩口轻笑,悄悄对妇人耳语道:“母亲,叔叔一定是想念田家小姐了。”
由于距离非常近,青年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他那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红,急忙尴尬的解释道:“那有!嫂子又在开我的玩笑。其实我一直在想,父亲什么时候会被召回京城。”
妇人听后,长叹一声,望了眼不知何时走近的一名青衫儒巾的五旬老者,沉默不语,青年女子则识趣的坐回车厢。
“父亲!”看到来人,青年躬身施礼。
“为父此次被罢黜,是王昌顺等人蓄谋已久的。我与这些人势同水火,又掌握着他们徇私舞弊的证据,只要他们还在朝中掌权一天,我就断不会被皇上重新启用。”
“难道父亲就这么放弃了?”青年似有不甘。
老者像是第一次认识小儿子,诧异打量一番,叹道:“为父何尝愿意放弃?只是,近年来皇上听信方士之言,痴迷那虚无飘渺的长生之道,宠幸奸佞,荒废朝政,将大权尽数委于王昌顺一系,我就是再努力,也根本无法挽回莒国的衰退之势。如此也好,落个清闲,为父也累了,趁此回乡颐养天年。
老者名为邓中枢,前些天还是莒国御史。邓中枢的政敌王昌顺拜相后,利用职权之便,给他扣了项结党营私的罪名。皇帝念在邓中枢以往的功绩,只是将他罢了官,赶回老家。
邓中枢只有两个儿子,文弱青年是他的小儿子,名叫邓安,因为从小多病,老两口心疼儿子,就一直留在身边。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名叫邓宏,以文职身份镇守边疆。
邓安做了半天的马车,有些中暑的症状,途中又喝了不少的水,刚要出言安慰父亲,便觉得腹中痛疼,于是让自家的一个护卫邓山,陪着他去不远的小山脚下方便。这片小树林地处兴安山脉外围,树林的西侧,就是绵延不断的群山。
事了之后,邓安忍不住打个寒颤,才发觉四周阴寒气息极浓,而且越是靠近山的方向,就越是明显。与车队歇脚之处相比,这里有几株百年的古木,遮蔽着四周数十丈的地面。除此之外,空气中隐约悬浮着一些黑丝,透过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太阳变得有些模糊,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黑网。
邓安好奇的向山上走了一段距离,阴寒之气愈发浓郁,他感受到的不仅是上的寒冷,还有来自己灵魂的颤栗。在这些诡异气氛之中,他总觉得有嗜血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邓山同样发现了此地的古怪,不敢久待,忙劝说邓安离开。主仆二人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到官道方向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便是怒喝声,叫骂声,以及兵器撞击时发出的乒乓声。
邓安心知不妙,赶忙跑了回去。
车队刚刚进入视野,他就看到百余名手持各式兵器的黑衣人,正在围攻邓家的车队。军官林虎指挥着众士兵和邓家护卫,围了一个圈子,把邓中枢以及家眷护在中间。
这伙黑衣人似乎受过专门训练,行动进退有度,相互间配合的十分精妙,而且个个下手极狠,几乎是在眨眼间的功夫,就有四五名邓家的护卫被砍翻在地。
但是,林虎带来的士兵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黑衣人想要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就必须降伏他们。其中一名黑衣人发现了这一点,跟旁边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对林虎等人重点“照顾”。
邓安不像大哥邓宏,即能文也能武,他从小就一心学文,那见过这般阵式,一看到倒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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