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蒨翠华宵幸,岩廊层阙。王府内风烟绮疏,璿枢华渚垂拱流虹,皓月初圆慵觑。
闺帏锦屏罗幌,象尺熏炉。
卫绾翠黛霜巘,横眸波湛,只恨不得用玉篦戳向,轻蹑罗鞋掩“绛绡”的表姐。被罗婕妤撷香惊扰的卫绾,霞分腻脸,语声犹颤不成娇,道:“罗霓裳,檀栾韶濩,青翠漾涟漪,惟期自尚,毁人者可不美。”
恣影蘅皋汀蕙,罗婕妤绸缪说道:“你整日曳裾静临烟渚,对雌霓挂雨,我是知道你在,云构腴言,辞翦荑稗,但别人怎么看,说我有个毓黎杳冥的表妹,只知衡茅观燕寝,栖清而不涉炎凉。臭绾儿,苗而不秀,自古斯恸的理。”
卫绾轻淬道:“膻秽则蝇蚋丛嘬。”
“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无事思却闲杂念想,有事思却粗浮意气,得意时思却骄矜辞色,失意时思却怨望情怀,须时时检点,到得从多入少,从有入无处,才是真个清标傲骨,毋用人怜,无劳多买胭脂。男子如是,女子也要如是。”
罗婕妤雉窜文囿,继续藻耀高翔,“女子学不来男人的攒唇激齿,迭韵杂句。倘若缕言纤意曲变多了,符采克炳,那可就会愁悴枕簟凉侵。”
“你看素景风砧韵响衰残,空遣悲秋念远,我对你何尝不是,寸肠万恨萦纡。表妹,衮衣玉食者,自甘婢膝奴颜。藜口苋肠者,多冰清玉洁。这可是你对我说的,不许记恨我。”
兰麝香销,铜莲漏迟。
卫绾攒眉道:“狷忿以乖道,旁人的讥呵沈膇,不过一饷消凝而已。‘闲窗漏永,月冷霜华堕。’姚斫梓的这句‘缒事’,荣瘁相随。利牵名惹逡巡,似是秋月洞彻群品,不可作一毫意气之状。是以缀虑裁篇,务盈方能守气。雅俗熙攘物妍,一片骨鲠罢了。驰骋酥腻后,余剩淡荡萧疏。”
罗霓裳“俭饬入规”到掩敛双蛾,乖贰的谬去“蹊径”,听到卫绾以,“凝噎岂忍辜负芳年。”结束瞻修懿辞,顿时波脸妍增,慵困说道:“姚斫梓,最近坊间有个关于她的传闻,说那本覃思炳曜,贵逾轩冕的《点绛唇》,并非出自她手。”
翠鬓亸秋烟,罗霓靥脸裳深致,道:“你猜是谁?”
卫绾眉颦轻蹙,没有攡辞出声。
“是你那个秀挹雕觞衾帏的未来嫂嫂,檀蘅公主。”
寰海澄清,斑斑洒向西风;梓泽馀衷,默默诉凭冷月。
熏飔袂弄,藕丝衫黄。卫绾慵拈静寐。曲屏斜烛缓急,心事入眉尖。
那个人说“经籍典义隐暧,源奥而生支派,根盛颖峻,方册纷纶。这种琼珠共采的文梓,即使简蠹帛裂,仍可以使后世思澹,独得悠闲。”
这番当得起言旷不溢,奢而无玷的“碌碌丽辞”,已是椿龄苔枝缀玉,翠禽小小的女子,小时候从未当真过。不曾想大了,却绝缨会宴,翻起前史殚精,溺音雅声浸微的妙词。前人讲宽窄系于寸心,也是妙言。
……
蒿蔓云曳,琼瑟栏隈。
严夜警清禁肃,敝影漏侵琼瑟,渊嘿黼扆。中年男子年轻时,不愿时清俗阜,要以己身治定功成。
他奏劾愆谬,丹心皦然露骨,可敢撄帝王锋颖。旁人说他卫庸,“磊落如琅玕之圃,焜耀似缛锦之肆,一块精金美玉。”
栴檀楼阁,女子孤竹清婉,姓裴,单名一个頠。这位温柔蕴结的女子,便是卫玠的生母。她僝僽香消时,正值韶华芳龄。
桃腮柳眼黯然的裴頠,在他卫庸眼里,与原先那个盈盈背立银釭,姑射冰姿的香靥女子无异。
素光遥指,雕阑渐晓。胥群王卫庸轩砌清眺,空吟着首溪沙小砑。
“绀绾双蟠髻,云欹偃巾小。黛蛾低绿,轻绣罗带。酒眼茸茸香拂面,酒眼茸茸香拂面。”
“幽榭蘋汀枕,香靥春雪融。楚腰纤细,腴辞弗剪。瑶觞劝得莺燕姹,瑶觞劝得莺燕姹。”
朱案上一封银潢密信半掩。
起居郎温峤南下宣旨。
……
兖州城内的酒楼茶肆,除了以莼肴鲈鲙闻名的悦来客栈,就要数章隋街的绛阙居,最为让人垂醉岧峣。
藜羹素藕桂醑酒,便是绛阙居的看家菜肴。绛阙居掌柜的叫做徐见,布置得云罍绮席的绛阙居,即使是霁雪轻尘敛,好风初报柳的初春时节,仍是顾客霞觞频举,清华辉映的模样,可见掌柜徐见的匠心。
蕙风布暖,薰风解愠。
一道削瘦身形进入绛阙居。
女子双秀萼,两回鸾。夸嫩脸著胭脂,腻滑凝香雪,是掌柜徐见的独生闺女,徐君猷。
绮槛雕栏中,卫玠跟随店小二进入到绛阙居的后厢房。
杏花临水,依约靓妆窥照。
徐君猷看到雕觞霞滟的岚浸男子,颦眉春浅遣春妍。
尽日东风,荡飏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
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卫玠轻抿一口“双井散神仙”的雪芽茶,笑道:“拨开世上尘氛,胸中自无火焰冰竞,那时你讲‘我瞻顾四方,蹙蹙靡所骋。’但你家禊饮筵开,后院可是蝉蜕秽浊中,浮游尘埃外,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你这分明是鹩占一枝,已是鹏心奢侈了。”
徐君猷静听潺潺清颍咽,撩乱春愁。卫玠与她是同窗好友,那时装作男子的徐君猷气卷波澜。卫玠是心体澄彻,常在明镜止水中,天下自无可厌之事;她则属意气平和,赏在丽日光风之内。两人一个清绝,一个纤秾。
徐君猷轻声说道:“好丑心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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